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根本配不上那麼幽怨的語氣。

他於是隱含深意,手下動作慢條斯理,嗓音低沉而靡靡:“自有人替我分擔,我便來嫻嫻的溫柔鄉裡躲懶,順道瞧瞧咱們的孩兒,也不知寶寶乖不乖。”

有人替他分擔……

能替他分擔的人,想必和王琮是並肩而立的。不然地位差太多,也分擔不了這麼些職責。

奚嫻麵無表情起來,終於控製不住冷笑道:“你就這麼不負責?生意不是你自己的,還是說旁人就不是人了?”

她的語氣突然衝得厲害,王琮的動作,卻愈發柔婉起來,手裡握著奚嫻順滑細軟的青絲,就像是握著上好的潞綢蜀錦,不緊不慢的為她纏出了一個雍容漂亮的發髻,順手在妝奩裡挑選一番,給她戴上了粉色的絨花。

奚嫻愈發惱火,這種火氣蹭蹭往上冒,身為孕婦她實在沒法好生控製住。

王琮是不是瞎了?!

不說她很少戴絨花,就連顏色都選得這麼難看!

他是不是分不清各樣粉色的區彆?這種看了叫人眼瞎的粉色也敢往她頭上插,他是不是嫌她懷孕還不夠醜?

奚嫻一把拔下頭上的絨花,青絲便如瀑布一般往下泄,她很不友好的覷了男人一眼,唇邊掛著冷漠的意味:“醜得很。”

王琮一點也不惱怒,隻是在她耳邊柔緩溫和道:“嗯,我選不好,畢竟我是男人。怎麼可能真能做到和女人一般呢?”

奚嫻的麵容更漠然起來,她忽然拔出一枚金簪,它在燈光下泛著寒光。

王琮隔著銅鏡看著她,麵上的神情仿佛似笑非笑,有點漫不經心。昏暗的燈火下,總是容易叫人無端生出一些心魔來,奚嫻實在無法控製的,非常想用簪子紮王琮,把他結實的手臂刺得鮮血淋漓才好。

她控製著自己的力道,手腕都在輕輕發顫,王琮仍舊恍若味覺,微礪的指緣慢慢撫著她的耳廓,又摸到了奚嫻的耳洞上。

那裡已很久沒有戴過耳璫了,如今隻拿花梗穿著,他似乎能聞見女孩潔白的耳珠上清新的暖香味。

男人若有所思的微笑起來,仿佛帶著不解,慢慢道:“為夫似乎,從未見你戴過耳璫……這樣可不大好,你還是戴著更嫵媚一些。”

奚嫻閉上眼。

她不戴,是因為嫡姐也不戴。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呢,姐姐不愛戴耳璫,也不喜各樣女人的手鐲,隻是手鐲偶爾還是會戴的,耳璫卻不了。她甚至連耳洞都沒有。

有時奚嫻看著嫡姐不戴釵環,長發披散著一身素衣青衫,纖腰筆直如鬆,仿佛像是陽春白雪,又似是天上的神女,乾脆而冷漠,從來不拖泥帶水。

奚嫻心中隱秘的念想開始慢慢發酵,很快,她自己也不愛戴釵環了,甚至越簡略越好。

她朝著心中的白月光一去不複返,像是個蒙昧無知的信徒。

可奚嫻上輩子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實在太無聊了,無聊到除了一個男人,幾乎什麼都沒有,於是奚嫻便很愛這些女子用的首飾,或許整個長安都尋不出比她更精通的人,因為她近乎用了一輩子的時間與它們為伍。

時間長到令她厭煩疲倦。

她想到這裡,聽見外頭隱約傳來的爆竹聲,似乎心中的熱意也被燃燒殆儘。

她忽地起身,漠然道:“我的妝奩裡再也不會出現那些東西。難道您以為,我還是從前的我麼?”

“不,我不再喜歡那些了,從前的都不喜歡了。”

奚嫻的那個“您”,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似乎在與什麼了不得的人對話一般,竟用了敬語。

可是她怎麼能對自己的夫君用敬語呢?

這個男人是嫡姐用利益交換來的夫君,他是令她懷孕,並且保證她下半生幸福的男人。

僅此而已。

奚嫻咬著唇,心中更肯定了這個想法,正要起身往床邊走。

卻不妨,身後被男人圈住,兩人的身影交融在昏黃的銅鏡裡,纏綿而曖昧。

可他的手臂像是鐵鑄的一般,令奚嫻絲毫掙脫不了。隻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心中肯定他不舍得做什麼粗暴的事。

成熟男人修長的手指緩緩撚起奚嫻的下頜,而奚嫻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眼裡盛著些微的笑意。

出乎預料的,他溫柔讚許道:“不愧是我的女人,視死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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