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2 / 2)

不知嫡姐是夫郎 雪花肉 11803 字 6個月前

她承認自己一開始對六妹妹的確有敵意,卻沒想到自己招惹了這樣的一個人……

除了配合奚嫻做那些過分針對的事,奚嬈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擺脫那樣的困境。

……

奚嫻被自己的夢驚醒了過來,她捂著冰冷的額頭,實在不敢相信夢中的人是她自己。

奚嬈不是那個討人厭的五姐姐嗎?

前世就是奚嬈……就是她一直針對自己,一次兩次三次還不夠,是奚嬈一直刺激她,仗著嫡姐的寵愛讓奚嫻不好過,和王姨娘一起刁難她們母女。

真是可笑啊……

她怎麼會做這樣不切實際的夢呢?

她明明是最大的受害者,被所有人欺負個遍。

奚嫻有些記不清夢了,畢竟一轉眼的時間,夢中的記憶很容易就能消散了。

可是她仍舊記得,夢裡的她是……是怎樣爬上嫡姐的床榻,怎麼主動去親吻嫡姐,甚至被子下細長雪白的腿,還慢慢勾住了嫡姐的腰,渾身上下都恬不知恥的寫著“我是你的女人,你可以隨意淩虐我”這樣的意味。

奚嫻的臉已經紅得不像樣。

她實在沒法想象自己怎麼會這樣,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勾搭嫡姐呀。

她甚至記得嫡姐看著她時的那種……複雜厭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眸中五彩斑斕的毒蟲。

奚嫻困倦地想著這個問題,把腦袋埋在男人寬闊的懷裡,慢慢握住了手指,下意識的蜷縮著。

她才不會是這樣的人呢。

她不是甚麼好人,但絕對不會這麼壞。

似乎在肯定她的想法,王琮長臂微伸,輕柔的撫摸了奚嫻的腦袋。

奚嫻第二日起身的時候,王琮已不在身邊,桌麵上是他離去之前所做的清粥小菜,熱氣蒸騰而上,把她的眼睛熏得有些熱乎。

她靜靜的想了一會兒,心中沒有一絲的波動,隻是眼波流轉托著雪白的腮。

窗外下起大雪,奚嫻捧著溫熱的粥碗,眼裡又映著外頭的風雪。

這日之後,王琮再也沒有回來。

其實奚嫻並不覺得有什麼,她隻是有些無聊。

她收到了一份來自嫡姐的禮物,那是一套嬰兒用的肚兜鞋襪,上頭俱繡著奚嫻喜歡的小兔子樣式,肥嘟嘟的白兔子,嘴裡叼著翠綠的蘿卜纓,紅色的小眼睛有些呆呆的。

還有一隻長命鎖,看上去輕便又精致。

奚嫻很快決定,等到孩子滿月的時,便為他戴上。

奚嫻生產那一日,天光和朗,長安的暮春時節總伴隨著溫暖的春光,綿延不斷的的春雨滋潤大地,她的心情也在連月來的清靜之中安寧了許多。

這麼多月過去,嫡姐沒有再來瞧她,王琮也沒有來。

聽聞南方發了很嚴重的洪澇,奚嫻思索了一下,便把自己積攢下來的一些首飾俱捐出去了。

即便自己不認得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她也希望那些人能過得好。

奚嫻挺著肚子,輕柔的撫摸著自己已然變得圓滾滾的肚皮,忍不住露出一個憂愁的神情。

不知為何,她對這個孩子的期待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深沉,想象一下生出他以後的事,奚嫻幾乎是茫然的。

她不曉得自己該怎麼照顧他,也不知對他的期許應當是如何的。

她無奈地撐著額頭,又認為隻要開心就好了。

自由,快樂,這就是他為甚來到世間。

她發動的時候,家裡沒多少人手。

奚嫻疼得幾乎閉過氣去,可她卻覺得比起自己孩子的出世,比起自己背負的使命感,這樣劇烈的疼痛都顯得微不足道。

王琮請來的產婆很快準備就緒,初時的陣痛過去之後,奚嫻便滿目茫然地隨著產婆的語聲發動,可她身體不好,近乎頭昏眼花的,也無法好生用力。

外頭隱約傳來說話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尾調靡靡:“……保住孩子,無論用甚麼方法。”

奚嫻的眼睛睜大了,近乎難以置信,她覺得自己聽錯了。

她以為那是嫡姐。

嫡姐這麼愛護她,怎麼可能想要去母留子?

奚嫻開始哭泣起來,她近乎失去了想要繼續生下孩子的動力。

她緩緩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慢慢滑落下來,產婆驚恐至極的聲音想起:“夫人……夫人血崩了……快!快把大夫叫進來!”頓時所有人忙亂成一團。

隨著簾子被掀開的聲音,奚嫻感到冰冷的風吹拂在自己的脖頸上,而嫡姐一步步走近她。

奚嫻睜開眼睫,隻覺陽光實在亮得很。

奚嫻扯了扯唇角,弱聲道:“……長姐。”

嫡姐的身影逆著光暈,讓她看不清細節,隻曉得她梳著婦人的發髻,眼角是一粒很淡的痣,顯得溫柔又賢淑,而身上穿著奚嫻從未見她著過的粉色襦裙,抹胸邊繡著一朵金海棠。

嫡姐最厭惡粉色,她討厭所有女氣的顏色。

可是今日奚嫻難產,她竟然穿了這樣漂亮的裙子來見她。

長姐溫柔如水的食指慢慢觸在她的眉尾,微微一笑中帶著惡意:“六妹妹,你該知曉,自己和孩子相比是幾斤幾兩。”

不值一提。

奚嫻睜大眼睛,蒼白的唇瓣委頓落下,她劇烈的喘息起來。

嫡姐以前從來不叫她六妹妹,這是個鮮有的稱呼。

奚嫻覺得下麵又開始鈍痛,她揚起脖頸,痛苦地喘息起來,可是肚裡的孩子卻怎樣也生不下來,春草和秋楓也不曉得去了哪裡……

奚嫻的陣痛加劇,她拚儘全力的揪住了布條,閉著眼全心全意用力,而嫡姐隻是站在一邊,帶著惡意看著她,似乎隻要奚嫻倒下了,她就會在一旁慶賀。

不知為何,奚嫻對於這個嫡姐,沒有了以往的孺慕,她的細長雪白的脖頸上滑落下汗水,忍不住狠厲道:“你給我出去!”

下頭又一次濡濕了,奚嫻懷疑自己出了很多的血,麵色迅速變得慘白,睜開的眼中卻含著戾氣。

仿佛骨子裡深刻的惡毒被激發出來,她躺在床上,眼中布滿了血絲,就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阿修羅。

嫡姐被唬得忍不住倒退兩步,捏著裙角柔柔一笑,坐在旁邊開始吃茶。

奚嫻幾乎頭昏眼花,卻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嫡姐與從前那個不同,但身上的氣質卻那麼熟悉,說話溫柔細聲,還愛叫她六妹妹,卻那樣恨她,似乎恨不得令她難產而死,卻除了動嘴皮子,不敢真的做什麼……

那幾個產婆圍著她團團轉,大夫開了藥方子煎出了冒著苦氣的湯汁,奚嫻眼前一片白茫茫,腦袋都不轉了,卻還會遲鈍的思考著她怎麼也想不透的傷心事。

奚嫻不肯吃藥,那頭坐著的女人便慢慢起身,對大夫柔柔一笑道:“我這個六妹妹啊……自小便嬌弱得很,甚麼事體都要被人哄著來,就仿佛旁人的存在,都是她的陪襯呢……可是生產之事卻不能這樣啊,六妹妹,讓姊姊來幫你一把……”

嫡姐的手掐住奚嫻的下頜,捏著湯碗給她灌了下去,黑色的藥汁灑得到處都是,奚嫻掙紮不過,伸手一巴掌扇在了嫡姐臉上。

“啪”的一聲,湯碗摔得四分五裂,奚嫻昏沉之中道:“把她……給我趕出去……”

她蜷了蜷手心,隻覺方才那一巴掌打在女人臉上,自己觸碰到了一手細膩的脂粉。

大夫和穩婆即便再瞧不出,也知道這兩姐妹關係不好,那個當姐姐的近乎是恨毒了做妹妹的,在外頭說話時,連去母留子的話都能說出來,於是趕緊把人請了出去。

穿著粉色襦裙的婦人走之前,慢慢理順的鬢發,從容的走了出去。

卻發現外頭有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女人眼尾帶了些微的倦意,麵容蕭疏冷淡,好整以暇漠然審視她。

一語不發,卻令人從心底裡升起冰寒恐懼之意。

粉色襦裙的婦人驚愕地睜大眼,雙腿開始發軟,忍不住失聲道:“您……不是在江南……”

身量高挑頎長的女人麵無表情看著她,忽地勾起唇角,眼底卻毫無笑意。

女人為粉色襦裙的婦人整理了散亂的鬢發,微涼的手拍拍她精致的臉蛋,在她耳邊冷淡道:“等朕出來,再慢慢修理你。現在,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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