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2 / 2)

奚嫻渾身顫栗起來,麵色變得慘白而異樣,她似乎能夠體會到那朵小花的心情,體會到那種病態的渴望。

奚嫻開始慢慢囤積力道,儘管痛覺已然變得麻木,可是太過用力時,卻仍舊會覺得鮮血在不停地往外流,可是她已經沒了那麼熾熱急切的放棄之心。因為嫡姐握著她的手,她陪著自己。

奚嫻是頭一胎,故而生產得有些艱難,前頭還差些難產血崩。

直到隔日清晨時,她才誕下了一個男嬰。

奚嫻甚至沒有聽清孩子的啼哭聲,便已墮入了夢境。

她實在太累了。

女人的背影高挑修長,她抱著繈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食指緩緩輕撫孩子皺著泛紅的眉眼。

嫡姐站在窗前時,麵色複雜難辨,過了很久,久到晨露沾染上衣袂,她終究是慢慢低下頭,以至柔輕吻了嬰兒稚嫩的眉眼。

那孩子便開始嗷嗷大哭起來。

產婆便賠笑上前,小心翼翼教她怎樣抱孩子,或許是她托著的手法不大好,硌著嬰兒了,這新出生的孩子總是嬌貴得很。

嫡姐慢慢笑了笑,便將孩子交給了接生婆,讓他們仔細照料。

皇帝上輩子從沒有這樣抱過任何一個孩子。

在他長子出生的時候,奚嫻生了一場大病。

她幾乎快要丟了性命,也像是今日這樣痛苦而麻木。他不會相信奚嫻,卻仍舊去看了她,在她身邊坐了一整夜,慢慢計算著她究竟想要什麼,他到底能賜予她甚麼。

可是到最後皇帝卻發現,她想要的,他一樣都不能給,沒有殺了她已是仁慈,就像她少女時總是勾引他,那時候他就該直接殺了這個小姑娘。

嫡姐慢慢靠近了那個剛生完孩子的小母親。

她渾身都像是浸在了水裡,柔軟的青絲一縷縷貼在額角上,潔白晶瑩的肌膚上蒙著薄薄的汗水,唇角卻帶著一點微末的笑意。

他慢慢摩挲著少婦的麵容,在她的麵容上印上一個清淺的吻。

睡吧,嫻寶,不論你要做什麼。

奚嫻睡了很久,她甚至不曉得自己究竟在哪裡,隻覺得視線像是墜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她看見自己手中握著一把漂亮的匕首,哼著輕柔的小調,在月色中慢慢前行,像個優雅爛漫的公主,即將屈尊於一座破舊的小院裡。

她來到了一處偏遠破舊的院落,那裡的大門已經敞開了,四下飄落著芬芳宜人的花香味,卻在清冷的夜色裡顯得分外詭異。

奚嫻那時候便想著,那些人已經把無用的仆從都清理乾淨了,這樣她便能能夠好生享受那個過程。

那個折磨人的過程啊。

院裡跪著一個粉裙的少女,她抬起頭時滿目俱是驚恐。那是一張和嫡姐很相似的臉,眼角有一粒極淡的痣,眼尾天生吊起,可在這個少女臉上卻顯得端莊賢淑,眼波流轉時有些媚意。

叫人不喜。

奚嫻把玩著手裡的匕首,其實她覺得有些重,而自己的手腕卻過於纖細,那上頭鑲著繁複大塊的寶石,在夜色下折射出微末絢爛的光彩。

她捏住少女的容顏,溫柔笑起來:“三姐姐,我都不知道,你竟長了這樣漂亮的臉呀?”

粉裙少女驚恐地搖頭,近乎涕泗橫流,手腳並用想往後爬,卻因為藥物的關係毫無力道。

奚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匕首抵在她的麵頰上,皺眉困擾道:“可你長成這樣,又和我嫡姐這麼熟稔,我是會生氣的。”

她咯咯笑起來,靈機一動,在三姐姐耳邊竊竊私語,就連指尖都帶著軟和的芬芳:“不若,我給你的臉做個記號,這樣就不會認錯啦!”

奚嫻的匕首細致輕慢的在少女臉上筆畫著,月光給她纖細的手腕賦予了病態的扭曲,像是索命的亡靈。

粉裙少女幾乎生受不住,喘息聲愈發急促,似得了某種致命痛苦的疾病,閉上眼不敢看寒光粼粼的刀刃。

忽然,奚嫻的手腕被重重擊下,匕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濺起小片塵埃。

她纖細的手腕驀地紅腫了一大塊,而奚嫻蹙著秀眉露出了脆弱痛苦的神情,纖敏的身子伏在地上,潔白的裙角散落下來,捂著手腕細細喘息。

她睜大眼睛,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黑衣的男人,衣袖上繡著繁複的金紋,而他的眉目銳利而冷漠,隻是居高臨下淡淡看著她。

粉裙少女終於崩潰了,抖著雙手揪住男人的衣領,泣不成聲道:“表兄……”

奚嫻隻顧著自己的手腕很疼,她疼得要命,疼得想要掉金豆子。

他怎麼舍得這樣傷了她?明明前些日子,還莫名其妙把她抵在樹下親吻。她的嘴唇還沒消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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