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蔣來收合同，並道：“到時候有什麼問題，上邊會找你們談，還有，這不是暑假了嗎？咱們又要搞王者新世代的活動了，可能到時候你們還得出一下鏡，也算是宣傳啥的。”
又來？眾人有些無語，搞事情這麼快的麼？
許綠仿佛並沒有在合同上填寫了自己的真實信息，她很平靜地回房間繼續碼字去，但是很快，她就被一個電話叫到了大廈的頂樓。
那是高層辦公的地方。
許綠知道，自己的女生身份被人知曉了。
進入辦公室之後，一個身材瘦長的中年女性轉過來看她。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坐。”
許綠沉默著坐到了她所指的凳子上。
“你的口罩能取下來嗎？”
許綠“嗯”了一聲，當著她的麵把口罩摘了下來。
“果然，你和網上的那個許綠長得一模一樣，聽老蔣說那是你的妹妹？”她的目光很銳利，一寸寸打量這許綠的臉，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似的。
許綠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索性她也不裝了：“不，那就是我本人，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不叫許率，我叫許綠，綠色的綠。”
她不再掐著嗓子說話，聲音就自然而然地從清澈的少年音變成了軟糯的少女音。
轉變的速度之快讓簡秀也愣了一下。
簡秀是王者聯盟總部的總裁 ，也是整個公司發號施令的人，外麵很少有人知道，管理王者聯賽的人是名女性。
但簡秀聽到秘書向她報告許綠在合同上填的信息是女生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填錯了，後來看了許綠的合同，反複確認，又讓人找來了許綠之前填過的誌願書和表哥，他們才發現根本就沒有“許率”這個人，之前許綠用的都是假身份。
簡秀見她如此淡定，不由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惱怒問：“你為什麼要用假身份參賽？”
許綠笑了笑：“您應該猜到原因了，如果我當初以女生身份參加比賽，我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麼？”
“為什麼不能？隻要你有那個實力。”簡秀反問。
許綠貓眼直視簡秀：“那愛圓和徐風為什麼會被淘汰？”
“因為大家都默認，王者聯盟的職業賽隻有男性才能參加吧。”
“畢竟現在的職業選手裡也沒有一個性彆為女。”
簡秀被駁斥得有些不悅：“那是因為她們實力不夠，而且按照現實情況，不論是訓練的強度，還是訓練的環境，女選手都不適合參賽。”
許綠勾了勾唇，笑意有些不達眼底：“身為女性的您也認為女生天生就比男生弱麼？”
簡秀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之前也有人組建過女子戰隊，但是基本上都失敗了，她們隻是一個噱頭罷了，這不是我個人的想法，是現實。”
許綠點頭：“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現在也通過了訓練，通過了考核，雖然不是以女生的身份……如果現在您要把我提出hope，拒絕與我簽訂合同，我也不在乎，隻是我覺得王者聯盟裡早該出現女選手了，不是我，也應該是彆人。”
“你是女性，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大部分女生在遊戲天賦上的確不如男生，但是把這個總結徹底變成‘女生不如男生’，那就是□□裸的不公平了，您覺得呢？”
許綠偶爾用你，偶爾用您，在語氣上把握得很好，聽得簡秀不斷皺眉，可又在內心認同許綠的說法。
“而且這個遊戲的女玩家也不少吧，難道一個標準的宣傳戰隊應該全部是男隊員，而沒有一個女隊員嗎？”
簡秀：“你要知道，現在外麵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男生，認為你是許率，而且你飽爺爺的身份對外宣稱也是男生，你知道你的性彆一旦曝光，輿論壓力會有多大嗎？”
許綠點頭：“我知道。”
她的貓眼閃爍著，聲音平靜：“所以我並不打算直接公開我的身份。”
“你什麼意思？”
少女語氣很自然：“現在告訴大家我是女生，有炒作自黑的嫌疑，那麼我可以等到我拿到了世冠的冠軍之後，拿到了年度fmvp之後，再告訴大家，我叫許綠，性彆女，這樣我的目的達到了，我也就可以很誠實地告訴大家，我撒謊了。”
簡秀看著許綠那雙茶色的眸子裡透出來的莫名的自信，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突地跳：“世冠冠軍？fmvp？你倒是敢說？”
許綠原本訓練過的叛逆屬性在經過了一年的壓製之後，現在在簡秀麵前完完全全展現出來了，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囂張和不在乎。
“我覺得我可以。”
簡秀有些被她這個態度給打動了，有那麼一瞬間，簡秀居然覺得：說不定她真的可以，因為她也關注許綠，知道她是個天賦型選手，而且各方麵素質都很高。
“那你就準備一直瞞下去？”她總算鬆了口，目光探尋地看向許綠的……xiong部。
“你穿了什麼？”
許綠感覺到她的視線，心中淦了一聲。
“您彆這麼看我啊……其實我也想告訴李元傅他們我是個妹子，但是我怕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
簡秀點點頭：“換我我也接受不了。”
“你那麼勒著應該也挺難受的吧？”
畢竟同是女性，辦公室也沒有其他的人，簡秀也就沒什麼好忌諱的。
少女艱難開口：“確實有點兒。”
“那那個合同的事兒……”她試探地看向簡秀，簡秀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挺淡定的：“你可以繼續呆在這裡，合同我會簽字，關於你是女生這件事……我會暫時封鎖消息……”
“至於你要不要告訴你的隊友，打算怎麼告訴你隊友，你自己做決定，我不會乾預。”
“老蔣那邊……如果你不想讓他知道的話，我也會隱瞞。”
畢竟簡秀也是女生，所以對於許綠說的話，她其實挺有共鳴的。
如果王者聯盟出現一個女生職業選手代表，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思索著，簡秀對許綠道：“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手機在微博上搜索許綠的名字，看著手機上出現的許綠的光輝履曆，又看了看許綠消失在門口的短發背影，簡秀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怎麼連市預測……高考狀元都來了？
*
從辦公室出來，一走進訓練室，趙朝新和虞捅閫時看向她。
最先開口的卻是李元傅：“哎，你被叫上去乾嘛了啊？是不是合同出問題了。”
許綠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嗯，出了點小問題，已經解決了。”
虞妥在遊戲椅子上，姿態有些隨意，但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深藍色的眸子流露出困惑：“什麼問題？”
他反常地多問了一句。
趙朝新也道：“你簽約順利麼？”
許綠有些狐疑地看了兩人幾眼：“挺順利的啊，問題麼……就是有些地方填的不對，簡總找我修改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簡秀問她那話的原因，許綠當下感覺自己的胸口勒得慌。
可環視一圈這些帥得各有特色的隊友們，許綠嘴裡那句“其實我想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是女生”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平常都是當兄弟相處的，現在突然暴露身份，也太奇怪了。
看許綠臉色有些難看，許燕北開口：“不舒服就上樓睡覺，你在這站著乾嘛？”
許綠看許燕北一副欠揍的樣子，難得沒罵他，而是歎了口氣。
“行，我上樓還不行嗎？”她咕噥這，聲音奶得讓李元傅都沒忍住多看了她兩眼。
難道真的哪裡不舒服？許燕北有些擔心。
可許綠剛走出去，虞捅鬩泊幼位上起身跟了上去。
走進電梯，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便從後麵將光線遮擋起來。
“確定沒問題麼？”虞塗向他，聲音低沉而磁性，幽藍色的眸子令人聯想到夜色下的海洋。
今天的虞馱諦礪炭來有些反常，他平時可沒有這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回過神來，許綠抬頭，卻發現虞駝盯著她的脖子看，似乎聚焦在她的喉結處。
她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旋即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在心頭。
“啾啾？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