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1 / 2)

顧瀚海並沒有拒絕司雪語伸過來企圖抓住他的手, 司雪語在觸碰到顧瀚海的時候終於露出了滿足的仿若被救贖了一般喜悅之色。

顧瀚海垂眸看著司雪語,司雪語抬頭的瞬間身體頓時僵硬,手不自覺的鬆開, 身體本能的產生了恐懼,往後靠去。

嚴清圓察覺到了司雪語的突然安靜, 對著顧瀚海使了一個眼色立刻將還在小聲啜泣的女孩直接抱起衝出了門去。

顧瀚海抬眸看了一眼已經失去了嚴清圓身影的大門, 一直平靜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了此時司雪語恐懼的表情。

“小海, 不要這樣看媽媽,媽媽害怕, 小海, 小海……”司雪語鬆開了手 , 腦海中一片空白,“小海,媽媽錯了。”

顧瀚海嘴角輕抿起了幾絲涼薄的弧度:“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交易嗎?”

司雪語的眼中都是忐忑,強笑著:“那怎麼是交易呢?那是小海和媽媽的約定, 為什麼要說成交易這麼冷冰冰的話好嗎?媽媽錯了,媽媽……不敢了。”

顧瀚海安靜的看著司雪語不斷的想要和他拉近關係,可卻隻是在他的旁邊不敢靠近,在司雪語即將哭泣之時,喑啞的淺音從顧瀚海的口中說出, 卻在瞬間讓司雪語入贅冰窟。

“你想再進一次精神病院嗎?”

司雪語猛然瞪大了雙眼:“不,不要這樣, 小海,媽媽不想去精神病院,媽媽不想去,媽媽……”

顧瀚海垂眸看著司雪語。

一言不發。

司雪語後悔了, 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想要和自己的孩子更親密一點而已。

司雪語一直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當初嫁給了會花言巧語的顧長河,以為顧長河會如同他所承諾的那樣永遠愛她,可現實卻給了她打擊。

顧長河的出軌讓她夜夜被噩夢驚醒,祈禱著顧長河對外麵的那個陌生的女人就隻是玩玩而已,他一定會看到家庭,期待著他一定會變好。

司雪語的情況一天差過一天,在孩子生下之後顧長河更是肆無忌憚,因為照顧孩子的辛苦和成夜成夜的睡不飽,產後抑鬱一起發作司雪語最終精神奔潰了。

但是因為孩子還太小,不能離開媽媽,司雪語隻能在家中,把一切都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

她一直住在家中,可家庭本身就很困難,家裡有一個精神疾病人會都會對家庭有諸多妨礙,更何況她不斷惡化的精神疾病,那時候父母做了一個決定。

——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那時候的顧瀚海已經快七歲了,剛好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就算是沒有母親也能夠自己做事了。

但是顧瀚海到底是蓋著一個顧姓,司雪語的死活不肯離婚讓顧長河對家中的一切都肆無忌憚,經常會來家裡要錢,顧瀚海就成為了顧長河鬨事的最好的借口。

本身就是普通家庭,被顧長河這樣的無賴潑皮騷擾了幾個月後苦不堪言,之後乾脆將隻有七歲的顧瀚海趕了出去,讓他去找顧長河,去找他的爸爸。

七歲的顧瀚海那時候也是這樣找到了顧長河現在的家,之後……被趕了出去。

那時候的顧瀚海有父親,有母親,也有長輩,卻變成了一個皮球被踢來踢找不到歸宿。

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顧瀚海早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獨自走了一整天到了精神病院,見了那個他在精神病院中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母親。

“我去讓外公外婆讓你出來,出來之後你不能找顧長河,和我一起住,我可以照顧你,但是你必須要聽我的話,我做什麼都不要妨礙我。”

七歲的孩子還背著書包,安靜的坐在司雪語的對麵,對這個有精神病的母親提出了這樣一個條件。

為了能夠出精神病院,司雪語什麼不能答應呢?

顧瀚海需要一個可以在名義上依靠的監護人,而司雪語想要逃離精神病院這個牢籠,一個奇怪的家庭就這樣被組成了。

司雪語是一個脆弱的需要有人依靠的人,為了讓自己的學業和生活不被侵擾,顧瀚海則作為家庭中唯一的‘男人’挑起了家裡的重擔。

司雪語的精神病時好時壞,需要藥物控製,但是卻並非完全沒有照顧自我的能力,顧瀚海就會以司雪語的名義去接一些需要在家裡做的工作。

日積月累之下司雪語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這個兒子的不同,他比那個叫做顧長河的男人更加的可以讓人安心,司雪語的重心一點一點的轉到了顧瀚海的身上。

因為有了依靠,司雪語安下了心,配合治療配合吃藥,逐漸的可以出去工作,有了收入,家裡的環境總算是好了很多。

顧瀚海對她來說,是精神支柱,隻要顧瀚海在,她就能肆無忌憚。

什麼都不用管 ,因為顧瀚海在。

不需要發愁,顧瀚海會照顧好這個家。

她不需要做什麼決定,顧瀚海都會做好。

她隻需要安心的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好了。

就如同當年失去了顧長河她會發瘋一樣,如果失去了顧瀚海,她也會發瘋的。

她……會被送入精神病院的。

“對不起,小海,是媽媽不對,是媽媽太得意忘形了。”司雪語在聽到精神病院幾個字之後就無法思考,她不想回到那個連人都算不上的地方,“媽媽聽小海的話,媽媽不會妨礙小海的,媽媽這段時間不是做的很好嗎?媽媽再也不敢了……”

顧瀚海並不想讓嚴清圓和司雪語有過多的接觸,司雪語的精神不穩定和正常人不同的思維必定會影響到的嚴清圓,所以他才讓司雪語遠離嚴清圓。

到目前為止,其實做的很好。

“即便是現在把你送入精神病院,我也不需要再多一個監護人了。”

顧瀚海已經十六歲了,不再是一個孩子了。

他看著這個隻要失去了大樹就會死亡的菟絲花,語氣平和,這個母親於他而言不過是字麵上的含義,這個女人與他而言不過是他未成年之前放在身邊的身份證。

帶著這個女人,隻不過是方便他做自己的事情毫無妨礙罷了。

顧瀚海知道自己情感淡漠涼薄,而他並不想讓嚴清圓知道這件事。

“我隻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媽媽受不了,不是針對小海,也不是針對嚴清圓,隻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司雪語焦急的想將責任推卸給顧橙橙。

顧瀚海垂眸打開手機,嚴清圓並沒有發來信息。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不要再給我惹麻煩。”顧瀚海從來不會和司雪語多說什麼,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白費口舌。

該說的,都說了,司雪語該懂的都明白,這是他們之間固定的相處模式。

司雪語從來都不敢反抗顧瀚海,她不能再被拋棄一次了。

司雪語隻是精神病,她不是傻子,她從小帶著顧瀚海長大,怎麼會對這個兒子的情緒沒有一點感知。

隻是……隻是……

她也希望能和自己的兒子更親密一點,就像是普通的母子一樣。

但是,即便她無論怎麼說,無論用什麼樣的語言,什麼樣的行動去給顧瀚海表現她的想法和立場,都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顧瀚海,冷硬的無法靠近。

所以他對待嚴清圓的特殊,讓她這個做媽媽的,不知所措。

嚴清圓在樓下抱著顧橙橙跑了好一陣,身上跑出了汗。

出來的時候隻是匆匆忙忙的抓了一件外套,帽子圍巾都沒有帶,這會兒一停下來風一吹,隻覺得透心涼。

顧橙橙顯然被司雪語的作為嚇傻了,此時抱著肚子,又疼又怕。

“不怕了,哥哥幫你把衣服穿好,不穿好會生病的。”嚴清圓這才發現為了帶顧橙橙跑,雖然身上出汗,可雙手倒是被凍疼了,給顧橙橙拉上拉鏈的時候手指僵硬的不能很好的控製,好一會兒兩人才算勉強整理好了衣服。

這會兒已經是接近晚上了,昏暗的燈光看不清楚,可這會兒嚴清圓分明看到此時顧橙橙臉上浮現出了十分清晰的巴掌印,紅腫的厲害,可見當時的司雪語是下了狠手。

“很疼嗎?哥哥帶你去醫院?肚子疼嗎?被踹的地方有沒有很難受?”

顧橙橙這會兒十分的混亂,問她疼不疼就隻是委屈的小聲說疼,可是到底哪兒疼也說不出來。

“橙橙,給哥哥媽媽的電話好不好?”這會兒已經天黑了,不論如何都應該先聯係到顧橙橙的媽媽。

顧橙橙哭著抱了一串電話號碼,臉上和腹部都越來越疼,忍不住的要哭。

嚴清圓也沒想到司雪語根本一句話不聽上來就打人,也是毫無防備。

“喂?你好,是顧橙橙的媽媽嗎?”

對麵的女人防備的問:“你是誰?”

“我是……”嚴清圓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這個我說不清楚,你的女兒被打了,我不知道打的嚴重不嚴重,我現在要帶她去醫院,你能儘快趕過來嗎?”

“我女兒被打了?被誰打的?”

“這,等你先來了再說,我先帶她去醫院,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帶她看病,你先過來。”嚴清圓這麼個嬌滴滴的少爺什麼時候自己去看過病啊,一般都是旁邊的人領著他去的。

嚴清圓和顧橙橙身上都沒有身份證,但是到了醫院之後顧橙橙的狀況顯然已經好了很多,隻是捂著臉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