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2 / 2)

然而嚴清圓卻努力的抬頭看著他,很長一段時間,似乎是在用燒的混沌的大腦去思考他是誰。

很久之後嚴清圓才偷偷的伸出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不,應該是撫摸上了他的眼角。

接著他聽到那孩子問道:“不哭了。”

這一瞬間,尚且還是少年的嚴澤水,突然之間就明白過來什麼。

當時他哭的時候,這個孩子很清楚的知道他在哭,他不怎麼說話,是因為和他人的互動不夠多,卻不代表這個孩子不明白。

所以他總是會來那裡去找他,是因為擔心他再一次一個人偷偷的哭,雷打不動的不斷的過去。

那一刻嚴澤水無法抑製的感情蜂擁而來,他因為他是在帶孩子,卻怎麼都沒想到其實是嚴清圓在帶他。

嚴清圓眨巴著眼睛,看著那畫,覺得心情很複雜。

他這麼小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事情了嗎?

翻開後麵的畫,幾乎都是嚴清圓主動上前去尋找嚴澤水的畫。

各種各樣的場景,各種各樣的理由,以及在一起玩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樂趣。

雖然前麵幾張畫很壓抑,可是之後的畫都很輕鬆。

嚴清圓突然明白了大哥第一次畫畫的時候畫的他,當時大哥的感情。

嚴清圓莫名的覺得有些臉紅,原來自己在大哥的心裡這麼重要嗎?

在畫本的最後一頁,什麼都畫,但是寫了一行字。

字很漂亮,是大哥刻苦練習之後才寫出來的字。

嚴清圓看著那字,愣著。

——感謝圓圓守護了最脆弱的曾經,而大哥也想守護圓圓。

一滴眼淚垂落,嚴清圓立刻手忙腳亂的接住不讓那淚水掉落在畫冊上。

嚴清圓此時覺得腦袋更是暈的厲害,與其說是暈,倒是更像是感情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嚴清圓到底沒能忍住自己的眼淚,在一個人安靜無人的時候哭了出來。

他好怕。

真的特彆害怕。

當時被司雪語咬住耳朵,想要掐他脖子的時候,他真的很慌。

那是他的生母啊。

可是他不能再連累嚴家。

他的生父坐牢,生母進入了精神病院,不論怎麼說都是一個汙點,對嚴家人來說鳩占鵲巢的他肯定是罪無可恕,他有什麼臉繼續留在嚴家?

可是真的舍不得啊,他真的非常的舍不得。

不管是大哥還是二哥,爸爸媽媽他也舍不得啊,他舍不得許三最,舍不得陳阿姨,舍不得好多好多人啊。

明明想好了事情暴露之後就遠走他鄉,可是嚴清圓真的怕,怕得要死啊。

嚴清圓第一次哭的如此委屈。

他又不是故意的,他又不是自願被抱錯的。

他知道他不應該占據著這個位置,可是他真的很自私的想要再多陪陪家人一會兒啊。

明明想要忍住不哭,可是越忍就越想哭,嚴清圓幾乎要抽過去一般的哭個沒完。

他就是自私了啊怎麼了啊!

人本身就是自私的啊!

他已經很努力的在接受現實了啊!

可是為什麼大哥突然用畫冊暴擊呢。

大家是喜歡顧瀚海,未來顧瀚海回到這裡也是眾望所歸。

可是一直以來陪伴著家裡人一起成長的人,是他啊!

大哥明明也很愛他啊!

到底天下哪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能毫無芥蒂的放下,站出來給他傳授傳授經驗啊!

嚴清圓難受的厲害,頭暈眩惡心,護士來查房的時候見到嚴清圓這個模樣更是嚇了一跳,立刻一邊檢查一邊打電話通知家屬,而這個電話則是直接被打到了嚴奇邃那麵。

顧瀚海匆匆的回來就看到嚴清圓被各種檢查,心臟差點停跳。

好在隻不過是虛驚一場,嚴清圓在哭過之後平靜了下來,兩隻眼睛紅腫著。

顧瀚海沒問嚴清圓到底是為什麼哭,他隻是安靜的用冰毛巾給嚴清圓冷敷著雙眼,害怕他第二天醒來後的眼睛會腫起來不舒服。

嚴清圓抽抽噎噎,眼睛上蓋著冰毛巾,突然聽到了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卻又很久都沒有聽到過的聲音。

不是從電話裡,也不是從視頻裡。

而是真實的在自己的身邊的,嚴奇邃的聲音。

“怎麼回事?”很公式化的就像是在談判桌上一樣的沒有感情的聲音。

嚴清圓立刻摘掉了眼罩,看向了聲音的來源,父親的模樣驟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嚴奇邃此時西裝筆挺,神色平靜淡漠,渾身上下都透著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他眼角有著細紋,不是很明顯,麵色冷峻不怒自威,擁有著掌控一切的氣勢。

嚴清圓很久都沒有見到嚴奇邃了,此時突然看到居然恍若隔世。

“爸爸。”嚴清圓眼巴巴的看著嚴奇邃,卻見到嚴奇邃在看向他的時候眼底滿是不讚同。

“作為一個男人,動不動就哭,是誰教你的?”嚴奇邃的語氣明顯過於威嚴。

“爸爸。”嚴清圓的心中那個還是忍不住跳了跳的,即便是在打過無數次電話,可即便在電話裡能好好對話,突然對著嚴奇邃這張仿佛‘鐵麵無私的法官’一樣的臉,還是有些發怵。

“剛剛醫生說你一直在鬨騰,為什麼?”

對嚴奇邃的問話嚴清圓頓時臉色一紅,不想說實話,乾脆轉移話題。

“爸爸是因為醫生打電話所以你才來的嗎?”

嚴奇邃皺眉,這孩子是想乾什麼?難道要質問他不成?

“那如果醫生打電話,是不是爸爸就不來了?”嚴清圓這句話說的不可謂不委屈,這委屈勁兒都快漫出來了。

嚴奇邃沉默了。

“所以爸爸這麼著急著回來果然不是因為我昏迷了嗎?我以為爸爸是特彆關心我才回來的呢,我還特彆感動,我會錯意了嗎?”嚴清圓一句比一句音調要高,仿佛是在控訴。

嚴奇邃:“……”

太久沒見到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了,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付。

因為嚴家的人向來都以理智自持,嚴清圓這麼個特立獨行的以前繞著他走也就算了,現在直接當著他的麵說這些話,嚴奇邃無法很好的應對。

如果是陌生人,直接不理會便是,可這是他的小兒子。

“爸爸,我還受了傷,我還住院,我還哭了。”說著嚴清圓臉色一紅,繼續強硬著說道,“難道爸爸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嚴奇邃的眉峰下壓,難得的露出了一副苦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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