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轉換的話,有些原材料不太夠。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放開自己感知的範圍,從周圍的藥物中尋找類似的成分。
細微的存在被感應和提取,從不同藥瓶中飄了出來,源源不斷地注入到維C片之中。
左手小瓶子的藥片開始旋轉翻攪,所有內容物開始重組變化,已經完全脫離了舊有的結構。
岑安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所有的藥瓶都漂浮在自己的身邊,跟星軌一樣環繞著自己。
“喔……”紀覓取走他左手邊的藥瓶,打開聞了一下:“我簡直懷疑我是在做夢了。”
“其他神仙也是這樣的麼?”岑安好奇道:“你們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一般來說,都是對自然或者本體影響很大,比方說虯蛟成仙就可引雷化雨,”紀覓把藥片遞給了梅斯菲爾德,示意他把它送到檢驗科確認下功效:“但是像你這種——純粹醫科式成仙的,估計是全世界獨一個。”
“我覺得他可能已經能替代人類絕大部分的醫療儀器了,”葉肅思索道:“透析,化療,腫瘤移除,心肺移植……隻要他能弄明白這裡麵的原理,恐怕就是這世界上做的最好的人。”
岑安聽著有點開心:“那我是不是可以做主任醫生了!”
“你好像學位還是本科吧?”紀覓忽然想起來了什麼:“要不先去把碩博讀了?”
“啊……那還得等幾年。”
“葉肅在這裡你還等什麼,”紀覓坐在桌子上打量著化療藥的成分,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選題論文什麼的都有他幫著,找個好點的博導請教下不會的地方,基礎考試一混再過個論文答辯,你不就是臨床醫學博士了。”
葉肅想起來自己讀博的那幾年,語氣有點猶豫:“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他都做神仙了想讀個博還不簡單?”紀覓笑了起來:“不就是寫個論文嗎?”
“你可以自己試一下。”葉肅言簡意賅道:“至少得要個兩三年。”
“這麼著,咱打個賭。”紀覓眼睛裡精光一閃:“我跟安安一塊讀博,選同一個博導,你輔導他,我自己來。”
“要是我畢業的速度比他快——你們兩從裡到外都變成姑娘,在醫院裡給我當一天的小護士。”
葉肅眉頭一挑,反問道:“要是你輸了呢?”
“之後十年,你們要翹班隨時找我頂,夠意思吧?”
岑安背後一僵,完全無法在腦海裡想象自己跟葉醫生變裝的樣子。
“這個賭的好像……有點大吧?”
葉肅側眸看他:“你信不過我?”
“信得過,”小青年捂住臉道:“我儘力吧。”
-2-
岑安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小自信的。
畢竟在他第一次學習寫論文之後的不久,他有偷偷去查過葉醫生發過多少篇paper。
四個博士學位,一共一百多篇SCI。
簡直厲害到炸。
——不過從側麵來看,葉醫生在沒遇到自己之前的幾十年裡日子確實是過得挺單調的,還真跟吳主任說的一樣,大半時間都住在醫院和實驗室裡了。
岑安很久沒有進入學生模式,現在重新開電腦都不太熟悉界麵——
WIN7係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而且動不動就強製更新。
知網的檢索功能變好了,但是好些文獻要從外網找。
還有臨床醫學的選題嗯……
他這些年做手術基本上都是能走捷徑就走捷徑,首先得搞明白人類到底哪兒還沒想明白。
小青年在椅子上轉了好幾圈,想起了葉醫生之前跟他安排的計劃。
今天先擬一個大概的框架出來!
他打開了電腦調出了資料,然後看了五分鐘。
為什麼冥王星之前被除名過九大行星呢……
長頸鹿是怎麼打架的?
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新電影要上映了?
等他從摸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葉肅開完會回來,一推開門發現岑安打了個激靈。
“不至於這麼緊張吧。”他隨手把筆記本放到了桌上,準備去和梅斯做手術:“彆給自己太多壓力,紀覓她連論文格式都還沒搞明白。”
岑安悄悄把貓貓視頻關掉,頁麵切回空白文檔,一臉乖巧的應了一聲。
不摸魚了,等葉醫生去做手術我就要寫點東西出來!
我不能給葉醫生拖後腿!
數據資料,開啟!
陰性組與陽性組MRI增強比較為……MRI這個詞好像半截章魚哦……章魚是怎麼做比較好吃來著?
晚上光吃章魚不太夠,要不煮個粥配點涼菜吧。
葉醫生上回說他不喜歡吃什麼東西來著?青椒?芹菜?
葉肅做完手術回來,一開門瞧見岑安又是一激靈。
“先回家休息吧?”他換回了常服,走到了岑安的身邊。
“啊,好,”岑安伸手揉了揉臉,用意念關掉了最小窗口的那個吸貓視頻:“我看的沒什麼頭緒……”
“選題需要考慮到創新性和前沿性,”葉肅幫他把外套披上:“我晚點幫你找些資料,看完了再去和博導聊聊。”
岑安應了一聲,忽然被揉了揉頭。
“英文論述方麵,回頭我多給你補一點課,”男人親了下他的額頭,牽起了他的手:“數據或者邏輯鏈之類的問題,我也可以陪你慢慢修。”
“也許紀覓說的是對的,隻是論文而已,沒事的乖。”
“論文?!還是要全英文的論文?!”
紀覓一手拎著鍋鏟叉著腰看紀灼,滿臉的難以置信:“讀博士還要發SCI才能畢業?!”
“3區的也許簡單一點,但是三院這邊聽說要2區以上的才行,”紀灼給伊恩編著小辮一臉同情:“姐,你跟人家打賭的時候難道不先了解下情況……”
“我以為就跟科舉考試差不多啊——”
“姐,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活的久也是我的錯咯?!”紀覓把煎餅掀了個麵,擰巴道:“我就不信那玩意能比八股文還難寫。”
幾百年前她在雪山上呆膩了下來玩的時候,還化成男身考過解元,現在換湯不換藥不就是多啃幾本書再來一遍?
“不是……姐,八股文沒法跟這個比。”紀灼給伊恩的金發彆了個小卡子,停下動作道:“而且你沒法直接用兼聽咒把文字都改成英文……估計還得現學怎麼弄。”
“我可以幫你翻譯,”伊恩舉手道:“但是你得先寫完才行。”
“那我肯定還是比他們快,這個星期寫完了就交上去。”紀覓灑了把芝麻冷哼道:“駢四儷六老娘都沒怕過,還怵這個。”
“這星期……你對照實驗組都起碼得幾個月啊。”
“實驗什麼?”
“數據分析和病理研究你也得想辦法做對吧……”
“哈?”
“姐。”紀灼深呼吸道:“咱雖然在很多事情上優勢慣了,但真不能什麼事都盲目自信的。”
“而且你要是想今年內就畢業,估計得從明天開始睡實驗室和書房才行。”
紀覓狐疑的看著他:“你沒嚇我?”
“我真沒嚇你,你先把那本道蘭醫學插圖詞典給吃了吧……”
第二天院裡開例會的時候,兩隻妖怪都坐在結界裡頭,一邊打瞌睡一邊在悶頭吃書。
紀灼坐在姐姐旁邊幫忙遞水:“慢點喝,彆嗆著。”
對麵小人參一鼓作氣吃完了一整本期刊,撐得倒在葉肅懷裡補覺。
紀覓盯著他們兩噸噸噸灌完涼茶,捏著還剩大半本字典涼嗖嗖開了口。
“我打了幾千年的賭,從來沒輸過一回。”
“嗯。”紀灼幫她順著背:“你吃的時候得記著這個。”
“這回要是栽了,我跟你姓!”
“……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