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
又過了一會兒。
另一個病人舉起了手:“醫生,我腳開始抽筋了。”
岑安:“……??”
等等,你們確定吃的是治耳朵的藥嗎。
實驗一共分成三期,有短期和長期分段觀察。
兩個星期一晃而過,數據結果也被整理到了電腦上。
“無關聯,數據可信度低,藥物作用不明顯。”葉肅給他剝了一枚柚子糖:“重來吧。”
岑安沉默了幾秒鐘,接過糖的時候把葉肅的指尖也咬了一口。
“這就炸毛了?”葉肅任由他叼著自己的手,聲音裡帶著笑意:“你那對照組實驗起碼再來好幾輪,要有耐心。”
岑醫生磨了磨牙。
修仙都拯救不了我的博士論文。
生氣!
平時在第三醫院裡,岑醫生可以說是態度最溫和的醫生。
甭管是熊老人撒潑打滾要免費看病,熊孩子嚎哭折騰拒絕張嘴,還是有各種匪夷所思的醫鬨事件發生,他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很淡定。
然而在開始推論文進度之後,某人終於開始有脾氣了。
上午要出門診,下午要做手術,晚上下班了還要寫論文。
就這樣還有病人花式打電話騷擾,三更半夜發短信問為什麼自己心臟又不舒服。
終於在某一天,一個小混混撞到了槍口上。
他自稱是打了架以後一直心悸,而且隔三差五胸口疼。
岑安看了眼他胸腔積血的情況,低頭寫了一張檢查單:“先去拍片。”
“哎醫生,這就要拍片子啊,”染著一頭綠毛的小混混一腳踩到了桌子上:“給老子開止痛藥,聽見了沒有?”
葉肅瞧了一眼岑安,發覺他已經開始散發殺氣了。
“你把腳放下來。”
“哎我就不放,你叫保安來啊,”小混混囂張道:“給老子開藥,不開就投訴你!”
窗戶外頭的梧桐樹開始飛快地掉葉子,樹杈都跟磕了藥似的開始左右搖擺。
岑醫生直接放下了筆,抬起頭注視了他三秒鐘。
小混混還沒反應過來,衣服從裡到外直接被炸成碎片,某短小君在空中瑟瑟發抖。
“臥——槽!”
那男的捂著襠都懵了:“我——你——臥槽!”
岑醫生繼續低頭補筆記:“自己滾。”
小混混愣是捂著雞兒沒辦法思考問題,搖搖晃晃出了診室,然後發現走廊上幾十號人全都盯著自己。
“看什麼看!他媽的沒見過裸奔嗎!”
葉肅在隔壁診室轉著筆,看的饒有興致。
早知道就提前讓他讀博了。
平日裡乖乖巧巧的一點小脾氣都沒有,真炸起來還挺可愛。
寫論文是一場持久戰。
岑安忍著刷劇看電影玩手機的各種衝動,基本上把空閒時間全都扔在了這上麵,基本上一日三餐都被核心刊和會議報告包了個乾淨。
葉肅日常回家給癱著的愛人揉肚子,偶爾揉著揉著會湊到脖子旁邊咬一口。
確實聞著挺香。
日子一晃就到了樓上樓下例行聚餐的時間,這一次地點選在了烤鴨店。
梅斯醫生從英國掃墓回來,狀態已經變好了許多,挑鴨子時神情和挑鴨子時一樣專注。
小黑貓被留在道觀裡準備高考,明琅上個星期被公司外派出差,薄和聽說是考砸了被留在家裡寫檢討補課,桌子上登時少了好幾個人。
等烤鴨端上來以後,紀灼教伊恩怎麼包黃瓜絲和蘸醬料,動作很細致。
“聽說果木烤的鴨子,和煤氣爐烤的鴨子,味道是完全不一樣的。”他笑著道:“這個口感會更好。”
伊恩接了鴨子剛準備說話,旁邊岑安條件反射道:“有數據對照?”
“雙盲實驗做過嗎?”紀覓也是一瞬間問了出來:“乾擾項和心理暗示排除了嗎?”
“這樣子吃烤鴨條件不平衡,而且應該多次重複實驗才能確定結果準確。”岑安立刻接茬道:“還應該考慮到出爐時間和室溫變化!”
“喂你們兩個冷靜一點——”紀灼隱約感覺到畫風不對,試圖把主題挪回來:“要不來嘗一下蔥條配大餅,或者加一點餌絲?”
伊恩就這他的手咬了一口鴨餅,眼睛亮了起來:“味道不一樣了哎!加蔥絲以後好好吃!”
“我感覺這種綜合的包法還挺玄學的。”紀灼笑著幫他擦了下嘴角的醬汁:“你更喜歡哪一種?”
“這種情況應該做線性回歸分析,因為要確定兩種以上變量間相互依賴的定量關係!”紀覓嗖地就站了起來飛快道:“我說為什麼之前參考組的實驗對比有問題——你們先吃,我撤了!”
岑安第二個站了起來:“我去改藥物試驗綜合報告!你們周末愉快!”
鮑富鴨子啃了一半懵在原地:“你們這一個兩個都是怎麼了……”
“淡定。”璩玉晃著酒杯道:“讀博讀傻了的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