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奶奶還在繼續耐心的和那個小孩對話：“你們都是在九中上學, 是吧？”
這個問題顯然並不敏感，小孩直接點了點頭，“嗯。”
接下來的聊天中, 方奶奶也隻是說了大部分成年人在和小孩聊天中時常會遇到的那些問題，像是學習成績啊，老師同學怎麼樣啊之類的。
不過，問到這些問題之後, 碰碰車男孩突然就不怎麼吭聲了, 隻是含糊其辭的敷衍著回答道：“就那樣吧！”
同樣是委婉的說法, “還行吧”很多時候就約等於成績可以，還不錯；至於“就那樣吧”則取決於說話者的態度，要麼是不耐煩，要麼是成績不太理想，所以不想說。
景其臻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趁著那小孩心不在焉的時候, 突然開口，狀甚不經意的問道：“你帶手機了嗎？能不能借我一下，我們可能是因為外地卡的緣故, 在這裡的手機信號都不太好。”
坐在碰碰車裡的男孩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有些訕訕的尷尬回答道：“我沒有手機。”
景其臻一直在注意著小孩臉上的表情，雖然說這話的時候這小孩表現得很不自然，但是卻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剛剛的不自在，應該隻是因為局促不安而已。
老肖則是順勢把話題接了過去, 打了個哈哈強行圓場道：“也就是你們現在, 有些初中生小孩兒上學都會帶手機了，前幾年的時候, 哪有這些東西。”
司嘉揚突然想到了一個廣告梗，隨口就說道：“現在的小學生初中生，上學的時候，一般也不讓帶手機吧，他們可以帶那什麼，小天才兒童手表。”
碰碰車男孩：“……”神特麼小天才兒童手表。
男孩臉上的表情膩歪極了，他年紀還小，顯然並不擅長收斂自己臉上的表情，覺得心煩之後，便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自己的臉上。
隻不過，礙於還在碰碰車場地中橫衝直撞的地球，他就算心裡厭倦，也隻能耐著性子繼續應對景其臻他們的詢問。
還是等到地球又自己玩了兩圈，終於心滿意足的停下，從碰碰車裡飄出來了，景其臻才和那小孩打了個招呼，然後一群人重新離開了碰碰車場館。
就仿佛，他們這群大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帶著地球過來玩這一圈的。
看著景其臻等人離開的背影，那顆球還在旁邊一直旋轉盤旋，依舊坐在碰碰車裡無法離開的男孩，周圍近乎陷入了一種詭譎的寂靜。
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砰、砰、砰”，在一片混亂狼藉的碰碰車場地上，顯得異常清晰。
這明明是熱鬨歡快的遊樂園場館，但是，在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卻空曠得令人心中無比絕望。
景其臻：“走吧，我們直接去下一個場館。”
依舊是曼曼開車、老肖幫忙指路。
雲雙華好奇的問道：“剛剛是什麼情況？那小孩說沒有手機。”
景其臻不答反問道：“你看那小孩身上穿著的衣服和鞋子了嗎？”
雲雙華依舊不解：“看了，怎麼了？”
景其臻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反應過來，有些常識和細節，雲雙華是肯定捕捉不到的，他剛剛其實就沒必要問這一句。
金桂娟：“那小孩身上的衣服半新不舊的，而且，也不是特彆合身，腳上的鞋子應該也不怎麼合腳。之前的時候他在碰碰車場地裡我們沒有看到，還是剛剛這會兒離得近了，我才發現的。”
金桂娟沒說的是，單看這小孩的衣服，其實和她小時候有點像。
她小時候穿的都是大人不要了的舊衣服，不合身是正常的，就連鞋子，都是她大哥穿不下扔給她的那種。但是，她一個女孩子，本來就身材瘦弱，骨頭架子也偏小，趿拉著一雙早就被穿大了的鞋子，空空曠曠的，走路就像是劃船一樣狼狽。
換言之，碰碰車場館裡的那個小孩，家裡經濟情況應該並不是很好，但是比起沒錢這一點，最重要的還是，家裡的大人對他絕對缺乏照顧。
十三四歲的初中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這個年齡的小孩基本上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但是，受限於年齡帶來的閱曆增長，他們的世界還是比較小的，基本也就隻能局限在家庭和學校之間。
老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遊樂園指南，目光飛快地掃過之前都沒怎麼關注的價目表，然後道：“金柳灣遊樂園的項目費用其實不算很高，差不多就是國內大型遊樂園的均價，平均一個項目三四十塊的樣子。”
景其臻幫他說道：“但是很多項目加在一起的話，好好玩一天，怎麼也得幾百塊了吧！”
老肖點了點頭，“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