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乾道君一鼓作氣一連揮了好幾刀, 招招充滿殺機,陽城子全程不慌不忙,運轉法決用龍虎鼎抵擋。
陽城子善防守, 過了十多招安乾道君依然沒有突破。兩大強者之間的較量自是轟轟烈烈,許昭月作為一個元嬰期的修士甚至都無法看清二人的招式,隻見一陣白光伴著金光閃過, 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許昭月一直擔心安乾道君不敵陽城子, 不過十多招下來他反而越戰越勇,雖然安乾道君沒有突破, 不過陽城子抵擋得也很吃力。
周圍那一陣旋風越來越大, 飛沙走石煙塵四起, 狂風呼呼大作, 兩人就在那一陣巨大的旋風纏鬥。
也不知過了多久, 隻見安乾道君運氣與刀端,對著那龍虎鼎猛然一擊,他蓄了十足的力氣,刀痕劈在龍虎鼎上,隻聽到一聲清脆的開裂聲,兩人自旋風中落到地上, 紛紛被對方震得後退幾步穩住身形。
周圍的旋風漸漸散去, 兩人同時吐出一口血,陽城子急忙盤腿坐於地上默念口訣心法, 安乾道君也於自己心脈附近的穴位上點了幾下。
許昭月見狀,猛然一擊,安乾道君為她設下的結界便開了,她心下擔憂,她能打開安乾道君的結界, 說明他法力受損。
許昭月急忙飛身上前問他:“你怎麼樣了?你有沒有事?”
安乾道君若無其事將嘴角的血抹掉,他麵色生冷,眼底卻燃起簇簇火光,“他傷得比我更重,再過幾招我便可以殺了他。”
他說著果然握著刀就要上前,許昭月急忙攔住他說道:“你能保證你殺了他不會有事嗎?”
他沒回答,因為他不能保證,不過這是一個殺掉陽城子的絕好機會。
“你且等著。”
“不要。”
許昭月一把抱住他的腰,她放軟了語氣,聲音帶著哀求,“夠了天戟,為什麼非得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他敢肖想我的人,我便要讓他死。”
“可是你也會受傷的,我不想再擔驚受怕了,天戟,我隻想和你好好的,你知不知道你受傷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聽到這話的蔣天戟有所掙紮,他想殺掉陽城子,他雖受了傷,但他能感覺到陽城子傷得更重,隻有殺了他才能永絕後患。
可是……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他並不能保證殺掉陽城子之後能全身而退,受傷肯定是必然的。
安乾道君不甘心,如果不是因為他,他絕不會有這麼多顧忌。他權衡了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沒有再進一步,摟著許昭月的腰飛身離開了此處。
安乾道君打傷了陽城子,自己也受了傷,回去之後便開始打坐調息。許昭月清楚知道這個人的脾氣,她雖生氣他身體才剛恢複又把自己弄成重傷,可她也明白他沒再進一步就是最大的退讓了。
許昭月去請了君無殤過來給安乾道君診治,君無殤也知道安乾道君和陽城子打架的事情,強者較量,受傷是必然,病人不聽話讓人很生氣,可這個病人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開了幾服藥,特意囑咐了幾句不能再亂用法力,需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本來許昭月打算過幾日就離開的,如此一來又要多逗留幾日,就是這多逗留的幾日,她親眼見證了醫心穀的驚天八卦。
那一天醫心穀大會,穀主君無殤突然宣布他最寵愛的弟子荀青其實就是他兒子的娘親,他曾經的妻子,當年兩人有一些誤會,再加上荀青失憶了,所以兩人才以師徒的身份相處,如今荀青記憶恢複,誤會解除,兩人便重歸於好,荀青也正是成為了醫心穀的女主人。
許昭月這才知道,原來君無殤那個神秘的妻子就是荀青,後來許昭月跟荀青學刺繡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八卦了一番,大約了解了兩人之間的糾葛恩怨,聽完也不禁生出一番感歎,索性兩人最終解除了誤會又重新在一起。
許昭月依然是每日按時去藥房為安乾道君拿藥,這日拿藥時遇上了熊文斌,熊文斌似乎特意在這裡等著她的。
“我是來跟你告彆的。”
“告彆?你要去哪裡?”
熊文斌麵色複雜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要隨雪穀主回北冥山莊,雪穀主在醫心穀時,一直都是我負責為她調理,承蒙穀主抬愛,她想把我留在身邊方便我時刻照顧她。”
許昭月看出他的神色有古怪,若隻是單純的照料他犯不著說得這麼扭捏,許昭月又不傻,她猜測所謂的方便照顧其實就是雪芊洛看上了他的人,想把他留在身邊。雪芊洛和孟雲青解除了道侶關係,道侶之位空缺,她想找個人在身邊也不奇怪。
“你已經決定了嗎?”
熊文斌點點頭,許昭月道:“那挺好的,雪穀主為人大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熊文斌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一會兒他道:“你……也和道君好好的。”
許昭月笑笑,“我會的。”
“雪莊主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
“好。”
熊文斌轉身離開,迫使自己加快腳步,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知道他此生和她都不會再有可能的,其實他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在他知道她是安乾道君的道侶時,隻是之前他還可以在心裡偷偷想她,往後怕是不能了。
他想起那一日他與她的初見,他被魔族人困在馬車中,本以為自身難保,她卻突然從天而降。
她手握一柄拂塵出現在他麵前,那一天,她告訴他,她叫邵月。
這是他最後一次想她了。
雪芊洛就在不遠處的亭中等著他,見他過來,她問道:“告彆了?”
“嗯,告彆了。”
“既然告彆了,那你應該清楚,往後便不可再想。”
“我明白。”
雪芊洛滿意笑了笑,衝他伸出手,熊文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她伸過來的手握住。
許昭月發現她身體裡那縷屬於薑夢予的殘魂有異樣的時候,是在安乾道君與陽城老祖對決後的第三天。
那一天晚上她正在打坐,驟然聽到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叫她,許昭月猛然驚醒過來,她向四周看了一眼,屋子裡除了她隻有在床上養傷的安乾道君。
“是我。”腦海中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許昭月試探著問:“薑夢予?”
許昭月覺得很奇怪,自從她被薑夢予的殘魂附體之後她從未與她對話過,此番也不知為何能聽到她的聲音。
“許昭月,謝謝你,可是我有需要去做的事情,我不得不跟你告彆了。”
“你要做什麼?”
“做我該做的事。”
許昭月驟然感覺到那殘魂相連的地方有一陣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隻一瞬間,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不見了。
“薑夢予?”
許昭月疑惑喚了一聲,無人應答她,殘魂無形,許昭月也看不見,不過她能明確感知到薑夢予離開了。
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油然而生,自從被薑夢予的殘魂附體之後,兩人之間的魂魄緊緊絞扭在一起,她有時候甚至都分不清她究竟是許昭月還是薑夢予。
她不知道薑夢予要去哪兒,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走遠,她隻是目光呆滯望著前方虛無一點,許久許久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才散去。
安乾道君從入定中醒過神來,見她坐在那裡發呆,他問道:“你在想什麼?”
“薑夢予離開了。”
“離開便離開了,她本來就不屬於你,離開了不好嗎?”
真的不屬於她嗎?她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和薑夢予在一起,薑夢予對於她來說就像這個世界對她的指引,指引著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許昭月道:“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根本沒法區分誰是誰,我覺得我好像就是她,現在她走了,我就有一種靈魂一分為二的感覺,你無法明白我的感受,沒有人能明白。”
許昭月話落,隻覺得腰上一緊,低頭一看,是安乾道君的混元絲纏了過來,混元絲猛然收緊,下一刻,許昭月就被帶到了安乾道君懷中。
許昭月忙道:“你身體還沒恢複,怎麼能胡亂使用混元絲?”
“想抱你。”
“……”
“你的想法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你不高興,你不高興,我就想抱著你。”
聽到這話,許昭月有一種小心臟被擊到的感覺,他現在真是越來越會了,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撩撥人心,許昭月將臉靠在他懷中,把他抱緊。
“道君好暖啊,我好喜歡。”
安乾道君低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將臉埋在他懷中,滿臉舒坦。原來喜歡他暖啊,安乾道君便運轉法力讓身體發熱。
他道:“現在更暖了。”
許昭月:“……”
許昭月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的懷抱越來越滾燙,她知道他是用法力把身體變熱了。
他所理解的暖和她所說的暖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
他明明那麼聰明,學什麼都很快,可有時候在戀愛中又表現出一種傻乎乎的懵感,可他這模樣反而更讓人喜歡,誰不喜歡反差萌呢?
“更暖了,是不是更喜歡我了?”他問。
許昭月猛點頭,“喜歡,我好喜歡道君。”
她的回答顯然讓安乾道君很滿意,他將她抱緊,下巴抵在她頭頂,不讓她看到他勾在嘴角上那控製不住上揚的笑意。
陽城子的傷確實比安乾道君更重,雖然陽城子的修為略高於安乾道君,不過他生於丹修門派,修為主要用於修丹,以靜心無為為宗旨,而安乾道君屬於刀修,他的修為主要用於進攻和作戰,招式百出,隻要稍微防守不力就會被波及。
不過畢竟是強者,他雖受傷嚴重,倒也未能傷及根本,隻需靜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隻是安乾道君出手狠辣,每次出招專照他腎經進攻,招招打向他的腎,他腎陽受損,這導致視線模糊,看東西總看不清楚。
清虛派被毀,整個門派依然駐紮在天清山下的城鎮中。這一日,清虛派的駐紮地來了一位女子。
駱修然看到她不禁疑惑,按照常理,她不會隻身前往清虛派。
“你是來找司檸的嗎?她被林掌門帶回光劍宗了。”
“我來找陽城子。”
“師祖?”
陽城子回到清虛派就一直閉關,駱修然作為掌門都不方便去打擾,隻是……駱修然最終還是去說了一聲。
此時正在房中運氣的陽城子聽到門外駱修然的話,緊閉的雙眼漸漸睜開。
駱修然告訴他,許昭月來找。
“師祖若是不見,我便去回絕了她。”
“讓她來。”
許昭月推門進去的時候陽城子正坐於屋中的軟塌之上,他喜歡簡潔乾淨,即便換了地方也一樣,他房間的布置向來單調,除了那一張軟塌之外,隻在屋中放著一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