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店打工’的話一說出來,氣氛立刻變得微妙起來。
畢竟,夜店那種□□場合,能有什麼正經工作?
晏棠止聽見,無法接受他對芍櫻的汙蔑。冷著臉大步過去追問,嚇得那位同學一臉驚恐,撒開腿跑出學校。
晏棠止獨自回家,越想越覺得心煩。
這會兒他坐在客廳,吹著冰冷的風,心底躁動依舊無法平息。
他垂下視線,目光落在茶幾上。
為了等芍櫻回來,他今天刻意挪到外麵寫作業。高一年級的課本和教輔資料堆了厚厚一摞,旁邊還放著剛發下來的期中考試卷。
考試卷上滿滿的對鉤和鮮紅的成績,無論用什麼標準衡量,都相當優秀。
今年晏棠止剛
滿十六歲,目前在扶溪中學讀高一。
芍櫻考入了本地的大學,今年已經大二了。
她考上大學那年,帶著晏棠止離開孤兒院,在扶溪市中心租了這間房子,每個月僅僅房租就要三四千。
晏棠止對她既感激又愧疚,曾經無數次提出節假日打工,幫忙分擔一點,都被芍櫻強行製止了。
共同生活兩年,她以‘姐姐’的名頭供晏棠止讀高中,每個月給他一筆數目不菲的零花錢,搞得班裡同學誤以為晏棠止還是富二代。
平常無論是生活還是學習,芍櫻都給他提供了相當優渥的條件。惹得晏棠止經常偷偷懷疑,她一個大學生,哪來那麼多錢?
如果在夜店工作的話——
晏棠止忍不住攥緊拳頭。
他定定坐著,思索了十幾分鐘,耳邊終於響起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門打開,芍櫻那張臉出現在視線中,比夢裡還要漂亮一些。
長大之後,她眼睛變得更加勾人,細腰長腿身段窈窕。
媚骨天成這個詞,就是為她準備的。
芍櫻懷裡又抱了一束花。
開得正好的紅玫瑰,包的很精致,估摸售價也是‘999’或者‘1314’這種吉利的數字。
芍櫻走進屋,看到他,有些意外。
“你還沒睡?”
“剛醒。”晏棠止撩起眼皮,硬邦邦的質問,“你怎麼才回來?”
芍櫻聽到他的話,覺得挺想笑。
隻不過八年時間而已,當初那隻縮在角落的小可憐,性格變得越來越清冷,端起架子還有模有樣的。
不過,就算他微微皺著眉,一臉冷淡孤傲地表情。看在芍櫻眼裡,也像隻沒斷奶的小奶獅。
“要工作,不是給你說了嗎?”芍櫻耐著性子回答。
晏棠止眉頭皺得更深,第一次無理取鬨的追問到底,“什麼工作會忙到這麼晚?”
“當然是晚上的工作。”
……晚上的工作嗎?!
晏棠止咬咬牙,收在身側的拳頭,忍不住攥得更緊。
芍櫻沒察覺他微妙的情緒,自顧自打開包包,從裡麵拿出兩個小盒子,將其中一個扔過去。
盒子的尖角戳上晏棠止的側腰,跟當年如出一轍的粗暴手法。
“喏,今天剛發售的新款手機。”芍櫻晃了晃手裡的盒子,“你那
個是黑的,我這個是櫻花粉。你要是想要粉的,我可以跟你換。”
“我不要。”晏棠止悶悶地說。
“嗯,我猜你也不要粉的。”芍櫻身體往後一靠,低頭撕開手機盒外麵的塑料膜。
“我說,我不要手機。”
芍櫻動作頓住,擺出一臉不可理喻的表情看過去,“怎麼?不喜歡這個牌子?沒道理啊,我今天排隊買手機的時候,好多像你這麼大的孩子賣萌打滾,死皮賴臉撒著嬌求家長買。”
她還沒要求晏棠止撒嬌呢,這貨怎麼還不樂意了?
“我跟他們不同,我不需要這些。”晏棠止把手機推回去,低著頭悶悶說,“你不要做那種工作了。”
芍櫻眉頭一挑,“哪種?”
晏棠止張了張嘴,覺得難以啟齒。
又狠狠抿緊唇,扭過頭去。
“總之,我已經十六歲了,以後你就算不管我,我也可以活下去。所以……”晏棠止整理了一下措辭,還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
把你在夜店工作辭了吧,彆出賣色相了。
他心裡這麼想的,但卻沒辦法開口。
晏棠止心裡仍然不願意相信:她一直用那種方式,維持自己生活開銷。
“哦……所以,你翅膀硬了,覺得自己可以起飛了?”芍櫻勾起唇,笑聲冷得厲害,“覺得自己不需要我了,是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晏棠止重新看向她,想也不想的辯解,“我隻是不想讓你做那種工作。如果、如果我是你的負擔,那我寧願放棄學業…”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被芍櫻揪住校服衣領,強行扯了過來。
芍櫻冷冷一笑,臉上露出他熟悉的表情。
強勢,囂張,凶狠又豔烈的表情。
“你再說一遍。”
晏棠止重複,“我寧願放棄學業,從現在開始打工賺錢。”
然後養你。
他這句話不知怎麼激怒了芍櫻,她白皙勻稱的手高高舉起來,眼眸染上凜冽的怒意。看那架勢,估摸想直接抽死晏棠止。
晏棠止不躲不避,還往前湊了湊,一副任由處置的乖巧。
嗬,乖巧?
乖個屁!
他到底哪裡乖巧?
養了八年,這隻崽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芍櫻終究沒打下去。
她緩緩鬆開晏棠
止的衣領,胡亂揉揉自己淩亂的長發,深深呼吸兩次平複心情。
晏棠止緩緩跟她拉開距離,鼻息間縈繞著淡淡酒香,是芍櫻身上的味道。他明明不喜歡酒,卻覺得很好聞。
芍櫻騰出一隻手在包裡摸了摸,翻出小小的黑色卡片扔到茶幾上。
晏棠止撿起來,瞧了瞧。
黑色的卡片上麵,印著一個頗有文藝氣息的酒吧名,棲星酒吧。
底下還有一行地址。
“我明晚九點上班,你過來。”芍櫻居高臨下俯視他,就像當年第一次見麵那樣。
她逆著光,勾起唇角,極儘嘲諷的說,“來啊,看看我肮臟又下流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