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猛地轉過頭, 跌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裡。
她幾乎是立刻將本子一關,藏進桌下。
對於她如此掩耳盜鈴的動作,溫衍並沒有給她留麵子, 而是更加毫不留情地點穿:“晚了,都看到了。”
盛檸反駁:“不是, 您聽我解釋——”
“小點兒聲。”溫衍用食指虛抵了低著她的唇,輕聲斥責, “想讓彆人都聽見?”
其他工位上還在加班的人這會兒都已經看見溫總回來了,他們是眼睜睜地看著溫總往實習生的那個工位走過去的。
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朝這邊好奇地投過來,盛檸身形虛晃,強烈的羞恥感侵襲全身, 隻想趕緊解釋清楚。
“這不是我的本子。”她小聲說,“這上麵的東西也不是我寫的。”
原本站在她身後,彎下腰傾身靠近她的那道陰影突然離開, 撐在她桌上的手也一並撤離。
溫衍直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抿成一條沒有情緒的直線。
“所以這誰的本子?”
盛檸下意識往四周看, 高蕊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就算她在這兒,估計也不敢承認。
盛檸隻好說:“她不在這兒。”
溫衍冷冷嗬了聲,不再理她,轉身就走。
盛檸最怕的就是被人誤會, 尤其是被溫衍誤會, 他們之前就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這種烏龍,每一回都搞得她好像對他有非分之想似的。
如果她真的有,那她認了, 敢作敢當。
可是她沒有,就算她對這個男人有過一丁點, 真的隻有那麼一丁丁點的想象,但她分得清想象和現實的區彆。
盛檸管不了那麼多,一心想解釋清楚,直接追著溫衍追進了辦公室。
陳助理知道盛檸跟溫總有話說,沒有跟著進去,反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在總裁辦其他一乾同事好奇又八卦的眼神攻勢下,他微微一笑,解釋道:“實習生上班摸魚被溫總抓個正著,估計要被狠罵一頓,大家不要學習。”
剛剛還很八卦的同事們瞬間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溫總沒人性呐,小盛慘呐,自主的加班時間摸個魚也不行。
才上崗幾天就被頂頭上司教訓,估計職場陰影從此將要常伴一生。
溫衍知道盛檸跟著他進了辦公室,他權當沒看見,完全把盛檸當空氣,閒適往辦公椅上一坐。
直到盛檸忍不住開口:“那什麼追求計劃真不是我寫的。”
溫衍瞥都沒瞥她一眼,自顧自做自己的事。
他順勢拿過來擺在桌邊的一份文件,又抽了隻筆開始在文件上頭進行修改工作。
她以為他還是不信,大膽繞過了辦公桌,直接走到他身邊。
男人感覺到她的靠近,握筆的指尖下意識捏緊,白皙骨感的手背上泛起青色。
“你靠我這麼近乾什麼?”
他朝盛檸沒有站著的那一側偏過頭,一貫沉穩的嗓音突然像是平靜水麵被投進了一顆不輕不重的小石子。
盛檸沒說話,直接把他手裡的筆搶過來,在他桌上拿了張白紙,彎下腰在紙上認真寫著什麼。
溫衍不明所以,轉過頭來看她。
盛檸今天紮著鬆鬆的馬尾,眉眼秀麗低垂,唇角緊緊抿著,鬢角邊落下幾縷柔軟的碎發,看起來比男人的頭發要軟也要細。
男人沒留過這麼長的頭發,這麼柔軟的頭發貼著臉頰,也不知道癢不癢。
短暫的注視不過幾秒鐘,盛檸很快寫好,筆一扔,將紙推到了他麵前。
溫衍迅速將目光側開,沒來得及看紙上的內容,語氣不耐地問:“寫了什麼玩意兒?”
盛檸用手指點了點紙上的字,語氣鑿鑿:“您看,我的字跟那個本子上的字就不一樣。”
溫衍低眼,上頭大喇喇幾個“針對溫衍所展開的追求計劃”,字跡清秀端正,確實和本子上的字跡不一樣。
“我寫您的名字,溫和衍兩個字的三點水隻有下麵兩個點是連著寫的,但是那個本子上的字是三點連寫。”盛檸點著字給他一一分析,“每個人寫連筆字都有自己的習慣,這個如果不是刻意的話,肯定改不過來。”
溫衍抿唇,語氣不悅:“你多寫幾個我看看。”
盛檸立刻拿起筆一口氣寫了好幾個“溫衍”。
他盯著自己的名字看,越看眉頭蹙得越緊,臉色也慢慢陰沉下來,最後沉聲趕人:“行了,你出去吧。”
盛檸再次強調:“真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東西那你看什麼?”溫衍抬眼,眼神慍怒,牢牢鎖住她的臉問,“看那麼仔細,你說你想乾什麼?”
盛檸非常無辜地說:“就非得有目的嗎?單純的看看而已。”
男人黑著臉冷冷嗤道:“所以彆人寫的東西你想看就看了?”
“寫這個的人都沒意見。”盛檸不服氣地低聲嘟囔,“您倒是管的挺寬。”
“那本子上邊兒寫了我的名字,我為什麼不能管?”
“那我錯了好伐。”盛檸的脾氣頓時也上來了,口不擇言道,“我把我這雙看了寫了您名字的本子的眼睛挖出來謝罪可以伐?”
溫衍嗬了聲:“你的腦子已經記住了內容,有什麼用?”
“那我去撞牆,我把自己撞失憶,您看這辦法行嗎?”
這輩子碰上這麼個不依不饒又難伺候的老板,算她倒了八輩子血黴。
盛檸氣惱之間甚至在想要不就真的撞了算了,反正在他辦公室撞的肯定算工傷,到時候叫他出醫藥費。
溫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讀心術,竟然冷血地回了句:“去,撞成傻子了彆哭著叫我負責。”
盛檸氣得轉身就往牆邊走。
坐著的男人迅速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扯了回來。
“你傻?還真要去撞牆?”
“我就算記住了內容又怎麼樣,我又不會用上麵寫的招數追你。”盛檸甩了兩下胳膊,沒掙脫他的手,語氣激動地反問,“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
溫衍聽她這麼言之鑿鑿,神色倏地一滯,突然主動甩開了拉著她胳膊的手。
“那最好不過。”他死死摁著眉心緩氣,等心情平靜過後才壓著嗓音說,“出去吧,彆打擾我工作。”
他突然的休戰和妥協,讓盛檸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上不下的,攪得人心神不寧,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憋什麼大招。
她轉身走到門口,實在怕他有後招,沒忍住問:“我解釋清楚了,您就不好奇那本子是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