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葉有點無語,她問的是桑青青最近情況如何,並沒有問敖野他自己過得如何。
她不想再同敖野說話,隻冷淡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桑葉餘光往小怪物那邊飄,看見他袖子上那一道被鮮血染紅的口子,心裡便一陣陣難受。
原本帶他回自己的山峰,是想養好他的傷。
可這段時間,她不知道是捅了什麼馬蜂窩了,麻煩的事情一堆接著一堆,自己的傷勢也不僅沒有好起來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重,這種感覺真的一點都不好。
“小子,你沒看人家都不太想搭理你嗎?你怎麼還死皮賴臉的擱這兒站著?走唄回去修煉去。”體內殘魂又開始無情嘲笑,敖野見桑葉不理自己也很是尷尬。
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和桑葉相處的機會,又怎麼會願意現在就灰溜溜的離開呢?
喉間帶上一絲苦澀,敖野清朗的麵容上帶起了一絲失落,“桑葉師姐,過段時間,就是大沐王朝十年一度的星級天才戰了,青青師姐讓我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參加。”
星級天才戰?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語,桑葉一直鎖在心底的那些記憶翻湧了起來,讓她難過到雙眼發暗。
十年前,師姐就是在去參加星級天才戰的途中離開的。
掌心握緊又鬆開,桑葉沒有直接回答敖野的問題,“你回去吧。”
敖野敏銳的察覺到桑葉的不對勁,但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隻朝桑葉躬了躬身,挺直脊背,朝山下跑去。
——他現在偽裝的身份隻是一個剛剛築基的小弟子,離禦劍飛行還有一段距離。
桑葉冷漠的看著敖野離他們越來越遠,終於漸漸看不見了。
至此,所有的不速之客終於全都離開了。
桑葉鬆了一口氣,走到禁製邊,彎腰從泥土裡挖出兩個被破壞的陣盤,換上了新的,又在陣盤上多加了兩塊上品靈石,確保除非元嬰期修士前來,否則不能破開陣法後,才終於得了空閒。
桑葉掐了個訣洗乾淨了雙手 ,而後發現上完藥的小怪物不知何時縮到了角落的一顆樹根下,小六和小七一左一右擋在他身側,像兩個可愛的紙片門神。
他雙鰭垂下,大約是有些害怕,抱著雙膝,把臉頰埋在膝蓋上,明明是很長的一條,現在看起來倒是瘦弱的有些可憐——
上次隔著屏風沒看見小怪物換衣服的桑葉並不知道,其實某些龍隻是看起來比較瘦,實際上肌肉勻稱隻有八塊腹肌還喜歡在她麵前裝可憐、而、已→_→
一縷陽光從烏雲縫隙透露了出來,照在了小怪物畸形的龍尾上,桑葉看清了上麵坑坑窪窪、沾滿了塵土的傷口。
她一把扯下臉上的麵紗,走到寂川身邊,小心的避開他“看起來”十分“嚴重”的傷口,沒有顧忌形象,學著他那樣,選了他對麵的一塊空地,疊了一個小紙凳,坐到他對麵。
“……”龍崽沒想到桑葉會直接坐到他對麵,雙鰭動了動,狹長的雙眼微眯。
——是所有人都走了,她要開始興師問罪了麼?畢竟他把她的房間和丹方毀的幾乎不剩下什麼了,還咬死了她養的靈鴨。
桑葉隻是輕歎了一口氣,小心的伸手扯了扯小怪物沒受傷的那隻手臂的袖子,“……今天我來晚了,對不起了。”
埋著頭,藏在陰暗之處的雙瞳微微睜大,眼眶迅烈的湧起了一些酸澀之意,他的滿腔猜測、數百對策,在此刻,都好像被一陣呼嘯而過卻並不淩冽的風,輕輕吹散了。
桑葉見他不願抬頭,便也沒有強迫。
她知道受傷嚴重,又對人類感到緊張的生物都是更想找個角落縮起來的。
手指掐訣,體內靈力還剩下五成的葉子沒有吝嗇靈力,雙手都覆蓋上了溫暖的靈力,順著小怪物露在外麵的畸形雙尾上一寸一寸的往下移。
癢癢的感覺從羞於啟齒的畸形雙腿上一寸一寸的蔓延上脊背,再被轉成電流,流竄到四肢百骸。
這是一種讓龍崽萬分陌生又覺得無比新奇的感覺,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抬起了頭。
他視線裡滿滿的,全都是低垂著腦袋,認真幫自己療傷的桑葉。
她隻是一個弱小的金丹期人類,那麼一些微弱的靈力,根本不足以讓他減輕誘形期的痛苦。
寂川看著桑葉的雙手——
那並不是一雙特彆嬌嫩的雙手,虎口處還有前兩天留下來的傷痕,她手掌纖長,手指靈活,指腹還有一層薄薄的繭,大約是長年累月的練劍留下來的痕跡。
她還穿著睡覺之前的那間淺杏色衣服,長發也隻是簡單的紮著,有點不太柔順,但卻並不影響她的外貌,寂川視線滑過桑葉的臉,一點一點的滯留在她柔軟的唇上。
“?”桑葉隻覺得手下像是龍尾一般的雙腿上傳來陣陣熱度,她疑惑的轉過頭,直直撞上小怪物那雙漂亮的血色雙眸之中。
他活像是發燒了,隻是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眼角帶淚,滿臉通紅。
“疼嗎?”桑葉擔心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擔心他像上次那樣逃跑,連問道。
寂川薄唇緊抿,大約是覺得很丟怪物的臉,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關係。
桑葉見他傷口差不多已經愈合了,那雙畸形的雙腿從膝蓋往下,幾乎就是在漸漸轉變成龍尾,所以小怪物隻能靠拖行來走動。
這兩天下雨,她山峰上也沒有多少石子,所以走路對他來說還算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如果忽略那些可能會伴隨著雨水和泥土進入他鱗片內的臟汙和泥巴的話。
桑葉看著他鱗片上掛著的一片小葉子,彎了彎唇角,覺得心情都好了一些,她望向寂川的眼睛,輕聲問,“我可以、幫你洗一下……尾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