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李氏?
這是那個賤人的兒媳婦,何況又是個刻薄小氣的,給她還不如給王氏。
那麼,給.....
陸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朝坐在李氏身邊,自打進了門請了安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的蕭知.....這個丫頭倒是個乖巧的,最重要的是好拿捏,就是以前沒管過家,不知道能不能勝任。
王氏見陸老夫人不言不語,竟是往李氏和蕭知身上打量起來。
她心裡著急不已,嘴裡也忍不住道:“母親,萬事都講究憑證,您要是真的聽信這些子虛烏有的話,要拿了兒媳的權,兒媳,兒媳不服!”
李氏剛才就注意到陸老夫人看過來的視線,她脊背又挺得直了些,嘴裡也跟著說道:“我說二嫂,都說懷璧其罪,你嫁進陸家這麼多年了,平日裡在陸家的事上倒是也不見你怎麼費心過,對娘家卻是好的不得了。”
“我可聽說了,這王家還是按照以前的慣例,每個月都要置辦一次宴會。”
“喝,得是最好的瓊漿,菜,得是京裡最好的酒樓,請的唱戲班子也得是梨園裡的一把手。”
“王家就算再厚的家底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
“要是以後王家沒了銀子,二嫂是不是也要像這回一樣,偷偷拿銀子送過去?你那嫁妝又有多少,這沒了法子還不是得另尋法子?”
“等到那個時候......”
這話後頭的話,李氏沒再說,可屋子裡的人都已經聽了個明白,等自己的嫁妝沒了,還不是得從彆的地方想辦法,不是去拿自己那個死去兒媳的嫁妝,就是拿府裡的錢。
王氏也不是個好性子的,隻是平日自持身份才扮得一副端莊模樣,如今被李氏幾句話一激,哪裡還受得住?“李秀娥,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過是以為沒了我,你就能當家了,你做夢!”
李氏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被王氏揭穿自己的目的有什麼值得丟臉的。
王氏自己行事不端,真被卸了管家大權和她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向來這種事都應該有能者居之,這府裡總共也就這麼幾個人,王氏丟了中饋,自然也就隻有她了。
老虔婆那個身子骨,她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至於蕭知.....
她是想都沒有想過,一個孤女,能有什麼本事?這陸家,也就隻有她能當家了!
屋子裡吵吵嚷嚷的,王氏還想再說,可還不等她開口,原先一直不曾說話的長興侯倒是開口了,“夠了!”
他平日是個少言寡語的,但當家的氣勢還在。
他一開口,屋子裡的聲音倒是都停了下來,就連陸老夫人也循聲看了過去。
“母親,我相信王氏的為人,她不是那種會挪用兒媳嫁妝,更不會是偷拿家中銀兩的人,您若是不信,那麼兒子這便讓人把管庫房的人請過來,對上一番.....”陸修遠和王氏二十多年夫妻,到如今,雖然已沒有多少情分,但總歸還有個夫妻恩義在。
何況自己的夫人被人這麼冤枉,若是真的落實了,對他,對陸家也沒什麼好處。
“如若查清楚與王氏無關,那麼這件事就過去了,以後誰若是再提起.....”長興侯語氣微頓,跟著是沉聲一句,“就家法伺候。”
“您瞧如何?”
自己的兒子都開口了,陸老夫人就算不願也沒有辦法,隻好點了點頭,然後朝身後的平兒吩咐道:“去把管庫房的張嬤嬤請過來。”
平兒應聲之後就出去了。
至於原先還十分囂張的李氏,這會的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她有膽子和王氏叫囂,卻沒有膽量麵對陸修遠,這會縱然再不甘也隻好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
平兒去喊人的時候,屋子裡倒是也沒人再說話了。
王氏仍舊跪在地上,不過膝蓋邊上的那盞破碎了的青瓷茶盞倒是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她這會的情緒也平靜了好多,應該說,自從陸修遠發話之後,她的情緒就平靜下來了.....陸修遠的話,家裡沒有人敢不聽。
就連陸老夫人也很少反駁自己這個兒子。
可以說,隻要過了這茬,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提起這事了。
不會有人知道她挪用了嫁妝,也不會有人卸了她的管家大權,王氏心裡漸漸安定下來,就連放在兩邊的手也不自覺鬆開了,等解決了這事,看她怎麼對付李氏,還有.....那個老虔婆。
總有一天,她要把這些年受的苦全部還給這個老虔婆!
蕭知還坐在一旁。
剛才屋子裡鬨得最厲害的時候,她也沒說話,此時更是如此,低著頭,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可她的餘光卻是朝王氏的方向看去,她坐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王氏的側臉,察覺到她逐漸緩和的麵容。
心下覺得好笑。
這就以為沒事了?好戲,還沒正式上場呢。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平兒領著張嬤嬤過來了。
看到張嬤嬤出現的時候,蕭知那雙一直沒有情緒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張嬤嬤是她母妃指派過來的人,也是她的親信,要不然她也不會把管理庫房這樣的事交給她,沒想到如今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連帶著其他人挪用了她的東西。
眼下有一抹暗沉劃過,轉瞬即逝。
“老夫人,人帶來了。”平兒和陸老夫人說完後便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至於張嬤嬤,她手裡拿著一張發舊了的,鑲著金邊嵌著喜字的冊子,那便是當初隨著顧珍一道進府的嫁妝單子。
她年紀大了,這會有些顫顫巍巍的給陸老夫人行了一禮,然後就跪在了王氏的身旁,嘴裡也跟著顫聲道:“老奴給老夫人請安。”
陸老夫人看了一眼她手裡握著的冊子,也就沒再拐彎,淡淡說道:“看來你也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現在問你,王氏可曾從寶安的庫房裡挪用過什麼東西?”
張嬤嬤聞言便道:“回您的話,侯夫人從來不曾尋過老奴,至於寶安郡主的庫房,自從郡主仙逝後便再未打開過了。”她說完,又跟著一句,“老夫人若不信,儘管遣人打開庫房,比對著嫁妝單子和冊子看一看數額對不對。”
李氏忍不住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狼狽為奸,私下勾結?”
這回,無需王氏開口,長興侯便發了話,“四弟妹的意思,是打算開了庫房一件件核實嗎?”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可語氣還是顯而易見的沉了幾分,“倘若查出來,王氏真的沒有偷拿嫁妝,那麼四弟妹打算如何?”
她打算如何?
王氏有沒有偷拿,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就是看不得王氏好!
可這樣的話,她哪裡敢跟陸修遠說?不想王氏這麼輕輕鬆鬆的就逃過一劫,何況王氏要是真的躲過這一劫,那她大費周章布置了這麼久,豈不都白費了?張口還想再說,可不等她出聲,身邊的陸昌平卻開口了。
“不用,不用,這事就依二哥的意思辦,二嫂行事公道,咳咳,我們都相信二嫂的為人。”
這便是替李氏做了回答,不再查了。
“陸昌平!”李氏心有不甘。
“你還嫌不夠丟人?”陸昌平握緊她的手,咬牙低聲道,“你是有證據還是什麼,你要是無憑無據,真的惹急了二哥,我也保不住你!”
“還是你真的想被家法伺候?”
李氏當然沒證據,要是有證據,她早就大肆宣揚了。她隻是篤定老虔婆不喜歡王氏,可以趁機把王氏的管家大權卸掉,就是沒想到陸修遠會在這個時候說話.....咬了咬牙,她心裡忌憚陸修遠,更不想被家法伺候。
就算再不甘,也隻能閉緊了嘴。
眼見底下都已經平息了,陸老夫人雖然不滿意這個結果,但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駁自己兒子的麵子。
罷了。
她剛想說話。
可聲音還未曾出口,原先侯在蕭知身後的如意卻突然往前幾步,跪在了屋子中央,“老夫人,奴有話說!”
如意聲音清脆,剛一出口,一眾人都看了過去。
張嬤嬤和王氏在看到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