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 61 章(2 / 2)

咬著牙,她繼續說道:“哥哥,崔妤根本就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陸承策,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嫁給陸承策了,上次我在崔家偶然聽到她和陸寶棠說話,話語之間都是對陸承策的歡喜。”

“還有她......”

原本是想再說幾樁崔妤的事,可她到底不是那種背後能說人壞話的人,咬著牙,未再往下說,隻是氣聲道:“陸承策也不是什麼好的,雖然聖意難違,可他明知道崔妤是什麼人。”

越說這兩個人,她心裡那股無名火就燒得越來越旺。

沉著一張臉,她咬牙切齒把那股子情緒壓下去,然後握著顧辭的袖子,同他說,“哥哥,你彆再喜歡那個崔妤了,她不值得。”

知道崔妤和陸承策要成婚。

顧辭的確是有些驚訝的,不過也隻是一瞬罷了。

如今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天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會抱著他們兄妹兩,帶他們騎馬射箭的皇伯父了,那是一位真正的天子,多疑、猜忌。

他不知道他賜婚是為了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早在知道永安王府真相的時候,他對他就不再抱有一絲期望。

至於崔妤——

他跟崔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早定下的婚約,崔妤性格溫柔,處事大方,最重要的是,他的母親和妹妹喜歡她。

他和她之間若說男女之情,倒不如說是一種責任、擔當。

因為責任。

所以他會在崔妤得病,在那個術士說三年內不可婚配時,自動延後婚嫁的日子。

隻是沒想到她竟是藏著那樣的心思。

搖了搖頭。

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傷心的。

日後,他也不必再覺得對她有所虧欠了。

反倒是阿蘿。

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該多傷心。

顧辭望著蕭知,看她緊抿的唇,以及臉上強忍著的悲憤,歎了口氣,輕輕地把人攬在自己的懷中,“早些看清也好。”

原本那件事,他不想同阿蘿說。

可以免阿蘿還對有些人懷有不該有的期望,他終歸是不得不說,“阿蘿,你相信外頭說的,相信父王母妃真的懷有謀逆之心嗎?”

蕭知想也沒想,就反駁道:“當然不信!”

她漲紅著一張臉,壓著喉底的聲音,說道:“父王母妃從來不問政事,甚至害怕皇伯父多想,更是不肯讓你入朝為官,他們怎麼可能懷有謀逆之心?!”

她的父王謀逆做什麼?

他們每日過著閒雲野鶴一樣的日子,恨不得遠離朝堂,遠離京中是非才好,他們謀逆?

簡直笑話!

所以她才會覺得陸承策和皇伯父相信這件事,就是一場笑話,一場天大的笑話!

“是啊,父王母妃從來不問政事,連帶著你我都不許我們過問,這麼多年,我們一家人遠離朝堂,卻還是有人看不下去......”顧辭撫著蕭知的頭發,沉聲說道。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害得我們?”蕭知抬起頭,望著顧辭冷若冰霜的臉,急聲問道。

顧辭垂眸望著她,點了點頭。

蕭知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她伸手,緊緊握著顧辭的袖子,咬牙切齒地問道:“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害得我們!”

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她一定要殺了他!

顧辭望著她,覆在她頭上的手微微蜷曲了些許,他的雙目隱含著悲傷,許久之後終於吐出了一個名字。

須臾——

屋中傳出一聲尖銳的女聲,“不可能!”

聲音淩厲到連外頭的如意和宋詩都聽到了,兩人麵麵相覷,可看著緊閉的屋門,到底還是沒有上前。

“不可能......”蕭知慘白著一張臉,不住低聲呢喃重複著。

似是早已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顧辭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悲傷,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輕輕歎了口氣,“阿蘿,我也不信,可事實的確如此。”

“可是,為什麼?”

蕭知抬著臉,望著顧辭,“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是他們的皇伯父啊,小時候有什麼好東西都要給他們的皇伯父,他會不顧自己的身份把她放在他的雙肩上,帶著她滿皇宮的跑,會帶她騎馬帶她射箭。

還會帶著她放風箏。

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的父親,也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他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場戲,到底是為什麼?!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啊......

顧辭見她這般,心裡也有些難受,他垂下長長的睫毛,遮掩住心中悲傷的情緒,同她說,“阿蘿,我們都忘記了,他首先是大燕的天子,然後才是我們的皇伯父。”

“可是——”

蕭知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望著他,呢喃道:“可是他明明知道我們對朝政並不感興趣,何況不是還有太子哥哥嗎?”

顧辭歎道:“阿蘿,懷璧其罪,即便我們遠離朝政,可旁人不一定會這麼想,母親管理善行齋,在坊間的名聲本就很高,父親又有不少學子,而我......”

他未再往下說,蕭知卻已經明白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即便他們遠離朝政,可他們的身份注定他們永遠都要處於朝政的漩渦之中,如果太子哥哥出色也就罷了,可太子哥哥雖然性子純善,為人卻十分中庸。

而哥哥,縱然不入仕,但在京中的名望一直很高。

蕭知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原本以為隻要聯合一些官員,重審永安王府的事,那麼必定可以還父王母妃一個真相,可如今,幕後主使就是龍椅上的那個人。

怎麼洗清冤屈?

怎麼還一個真相?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許久都不曾說話。

顧辭知她心中所想,伸手把她被眼淚沾濕的頭發繞於耳後,“父王母妃不會白死的,哥哥向你保證,一定會洗清父王母妃的冤屈,我已經讓師父奔赴夏國,打算找外祖父幫忙。”

是了。

外祖父!

蕭知的眼睛陡然升起一抹光亮。

外祖父向來最疼愛母妃,如果他知曉這樁事情的真相,必定會出麵的。

夏國雖然不如大燕,但也兵強馬壯。

如果由外祖父施壓的話,必定可以洗清父王母妃的冤屈。

隻是——

蕭知看著顧辭問道:“哥哥,如果外祖父出麵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顧辭低頭望著她,他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目光悠遠又清明,吐出來的話溫潤又不失堅毅,“寫罪己書,昭告天下,要一個公道還一個真相。”

所求如此。

再難,亦要拚上一次。

蕭知抿著唇沒有說話,她知道這件事很難,讓天子寫罪己書昭告天下,比死還難,可她相信哥哥,相信哥哥一定會還父王母妃一個真相,還永安王府那七十六位家仆,一個公道。

握著哥哥的手。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回憶起先前哥哥提起陸承策時,臉上神情的不對勁。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蕭知突然白了臉色,好一會,她才看著顧辭,問道:“哥哥,這事,是不是和陸承策也有關係?”如果這事本來就是龍椅上那個男人自導自演的戲碼,陸承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而他明知道,卻還出麵檢舉......

給了偽證。

親自監殺了她的父母。

顧辭看著她蒼白的麵容,心有不忍,他伸手把人納入自己懷中,閉著眼,嗓音沉沉地說道:“我的探子說,龍椅上的那位拿整個長興侯府威脅他,讓他親自檢舉父王。”

“他......同意了。”

***

兩刻鐘後。

蕭知推開緊閉了快有一個時辰的房門,往外頭走去。

“主子?”

如意見她出來,忙迎上前去,想去攙扶她。

蕭知卻拂開了她的攙扶,她腳步虛晃,身形卻十分挺直,一步步踩在階梯上,往日溫柔如水般的一張臉此時十分陰沉。

宋詩見她出來也站起身,“陸夫人。”

可在看到蕭知臉上的陰沉時,心下卻不禁陡然一跳,她還沒見過這樣可怕的神情,像是要毀滅什麼似的,不過那抹神情在觸及到她的目光時,就消失了。

蕭知望著宋詩,鄭重其事地朝她福身一拜。

宋詩嚇了一跳,忙避開這道大禮,“陸夫人,您,您這是做什麼?”

蕭知卻還是行完禮才道:“宋小姐,多謝你。”她這一生隻跪過父母跪過天地,以及宮裡那幾位。

這是她第一次向其他人行這樣大的禮數。

不為彆的。

隻為感激宋詩救了她的哥哥。

等行完禮。

她也沒有同宋詩再說什麼,起身就往外走去。

如意自是忙跟了過去。

“陸夫人......”宋詩追了幾步就停下了步子,她疑惑地看著蕭知的背影,不明白這位陸夫人好端端的是怎麼了,等聽到裡頭傳來的一陣動靜又轉頭看過去,瞧見是顧辭出來的時候,忙又迎了過去。

“你,你怎麼出來了呀?”

“沒事。”顧辭同她笑了笑,目光卻始終望著蕭知離開的身影,想到剛才阿蘿的驚愕,她的不可置信,她的悲憤與恨意,他心裡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不同阿蘿說。

會好些。

宋詩望著顧辭的麵容,她能夠察覺到今日的顧辭和以前不一樣,看起來比平日要高興很多。

她想問一問他跟陸夫人的事,但又覺得自己沒這個身份和立場。

想了想。

也就沒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