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打了簾子,蕭知走了進去。
屋子裡這些人大多也是見過蕭知的,甚至私下還邀請過她不少回,可這位榮安郡主卻一個帖子都不曾收,她們便是想同人交好都沒有法子。
倒是沒想到回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看到她。
不管以前她們有過什麼糾葛,也不管她們以往私下有沒有說過她的壞話,這會碰到人,自然是一個個恭聲問安:“榮安郡主。”
“起來吧。”
蕭知淡淡朝她們點了點頭,沒有太理會她們。
等走到秦嘉那邊,她才把早些就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露了個笑,“新婚快樂。”
秦嘉看著她挑了挑眉,接了過來。
打開看了一眼是一隻攥著鳳血玉的金釵,這世道,鳳血玉本就不多見,更遑論是這樣好成色的,旁邊瞧見的那些小姐、婦人不禁都唏噓出聲,有些感歎這位榮安郡主的大手筆。
秦嘉向來喜歡這些金玉,心裡也十分歡喜這個禮物,偏偏她是個嘴上不饒人的,看著蕭知撇了撇嘴,“庸俗。”
說完。
便合了蓋子放在一側。
眼見蕭知沒有半點被落臉麵的樣子,反而臉上還掛著笑,一雙眼睛也彎彎的看著她,她又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抬了抬下頜,指著旁邊那處位置,驕矜道:“坐吧。”
蕭知倒是也沒拒絕。
丫鬟重新上了茶點,這會還未到開席的時辰,免不得是要說起一些城中的八卦,“你們知道文安侯府那位柳二夫人嗎?就是白家那位小姐。”
旁人紛紛點頭。
那人便繼續道:“前幾日聽我家嫂子說起她,道是有身孕了,偏她嫁了個渾皮無賴,這還沒來得及請大夫確診,就和那位柳二公子的寵妾撞在一起。”
“兩個人一道摔了下去,那寵妾破了麵皮,那位柳二夫人便更慘了,胎兒沒保住不說,聽說還落下了病根,怕是今後難有子嗣了。”
“你們可知道那位柳二公子是怎麼說的?”
“怎麼說?”
“他說,你自己保不住胎兒,還害了我家嬌娘的臉,把柳二夫人氣得當場便暈了過去。”
她們都是做女人的,雖然對白盈盈的觀感也不好,但聽到那柳從元如此混賬,還是忍不住罵道:“這柳二公子也太混賬了一些......”
話剛出口,便想起白盈盈同這位榮安郡主的恩怨,生怕她責罰,忙又改了話頭,“不過也是那位柳二夫人自己做的孽,她要是當初不做那樣的事,自然也不至於淪落到嫁給這樣的潑皮無賴。”
蕭知見她們這幅模樣,不免有些覺得好笑。
倒也沒說話。
那廂見她沒有出聲,便又換了個話題,“說起來,那位宋侍郎家的長女也是個可憐的。”
聽到這話。
蕭知卻一反先前置身事外的樣子,皺眉道:“宋詩怎麼了?”
她難得開口。
旁人都愣了一番,卻還是答道:“郡主不知道?那位宋姑娘也到了出閣的年紀了,她那位名義上的母親原本就看她不順眼,怎麼可能會給她擇一門好親事?”
“我聽說選得儘是一些瞧著不錯,但私下都有些問題的門戶。”
蕭知一聽這話,眉鎖得越發厲害了,“她那位姨媽不是待她很好嗎?竟什麼都沒說?”
有人歎道:“便是再好,宋姑娘總歸還是姓宋。”
有些事。
旁人總歸是不能乾涉太多的。
屋子裡一陣唏噓,秦嘉看著臉色不太好的蕭知,倒是難得問了一句,“你同她認識?”
“嗯。”
蕭知點了點頭。
豈止認識?宋詩當初對她的維護,以及為哥哥做得那些事......她是怎麼感謝都不夠的。
看來。
她還是得尋個時間去一趟宋家。
那姑娘,她挺喜歡的,總不能讓她真的隨便嫁了,何況......她總覺得哥哥待她是有些不同的。
外頭已經開了席麵。
丫鬟、婆子請她們出去,秦嘉是不能出去的,眾人便與她告了辭,蕭知也準備要走的時候,倒是被人喊住了......秦嘉手放在那隻她送得錦盒上,沒看她,聲音乾巴巴的說了一句,“謝謝。”
“嗯?”
蕭知有些不明白。
秦嘉彆扭的轉過臉,依舊沒看她,“上回亭子裡的話。”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蕭知笑了笑,搖了搖頭,“不謝啊,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太子好好的。”
“嗯。”
秦嘉點頭,臉上也跟著浮現了一個笑。
其實他也挺好的,隻是她以往心中一直有顧辭,便看不到他的好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終於轉過頭,看著蕭知,抬了抬驕矜的下巴,“你挺好的。”
“比那個崔方儀好多了。”
蕭知笑笑,卻沒再說話,轉身往外走去。
眼見人離開,秦嘉才收回視線,打開那隻錦盒,看著裡麵的珠釵,吩咐身邊人,“給我戴起來。”
***
蕭知離開後。
便由人引著往宴席廳去,可還沒走幾步,餘光瞥見一條小道上的身影,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來。
“主子,怎麼了?”如意見她停下腳步,跟著一道停下,低聲問道。
“啊。”
蕭知收回思緒,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話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那條小道,可那邊草木叢雜卻沒有一個身影......難不成是她看錯了?可她剛才明明瞧見了一個身影,與陸昌平很像。
不對。
也不是很像。
陸昌平整日一副病癆模樣,可剛才那個身影,脊背挺直,腳步如飛。
搖了搖頭。
或許。
她真的看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