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你站住,我下不來了。”
身後傳來陸承策喑啞的嗓音,卻是在接她的話,“我跳下來,你接住我,你要是不接住我,我就和皇伯父說,讓他抄你的家。”
聽到這段話。
蕭知神情微怔,倒是沒想到這幼時的記憶,陸承策竟然還記得。
不過也隻是一刹那的恍惚,她就又笑了,那是一個很平淡很從容的笑,沒有悲憤也沒有不甘,唯有的也不過是對以往美好歲月的幾絲緬懷,倒也不至於讓她泥足深陷,沉湎過去。
她轉過身,看著陸承策,神情坦然,聲音也很平靜,“原來你還記得。”
陸承策看著她臉上的笑,臉色卻越來越白,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啞著嗓子,問道:“什麼時候。”
不明不白的四個字,蕭知卻聽明白了。
她直視著陸承策,語氣和緩,輕輕答道:“在我嫁給陸重淵的那一天,我一覺醒來發現時間過去半年,發現自己成了蕭知,發現自己即將要嫁給你的叔叔。”
“為什麼......”
陸承策突然上前,握住蕭知的手腕,慘白著一張臉,質問道:“為什麼不跟我說?就算那個時候,我不在家裡,你也可以寫信給我......甚至後來,我回家,你也可以和我說。”
“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和我說!”
為什麼要把他當個傻子一樣,為什麼要這麼遲才讓他發現。
為什麼......
為什麼!
陸承策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他這麼多年,唯有幾次的不鎮定也全是因為她......以前是,如今亦是。他紅著眼眶,看著蕭知,看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仿佛能從她的身上看到另一個靈魂。
仿佛失去了語言功能,能說的,隻有那三個字,“為什麼......”
蕭知看著這個男人,看著他從未展現於旁人麵前的弱點,突然很輕的歎了口氣,她沒有掙脫陸承策的手,就這樣看著他,緩緩道:“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眼見陸承策突然煞白的麵孔,還有微動的雙唇。
她繼續道:“剛知道的時候,我覺得我頭頂的這座天都要塌下來了,我哭著,呐喊著,怎麼都不敢相信,竟然會是你和皇伯父聯合偽造證據,嫁禍給永安王府。”
“那個時候,我有多恨你啊,恨不得直接殺了你。”
“拿著我手裡的刀把你的心挖出來看一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阿蘿......”
陸承策張口,他想說些什麼,或者解釋什麼,臨來卻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說不出。
蕭知笑笑,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可後來,我發現其實你也沒有錯,為人臣子,你拒絕不了,你也隻是護住了你應該護住的......而我的父母,我的家,恰好被你拋棄了一般。”
把心裡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蕭知積壓在心頭的那口氣好像也終於消散了,她抬手,握住陸承策的胳膊,然後輕輕一推,從他的桎梏中掙紮出來。
她的動作很輕,卻也很堅定。
明明是這樣溫柔嫻靜的一張臉,可那紅唇微掀吐出來的話,每一句都足以讓陸承策崩潰。
她說:“陸承策,我不愛你了,也不恨你了。”
她說:“如今我心有所屬,這顆心隻藏得下一個陸重淵,再也沒有你的分寸之地。”
她說:“陸承策,顧珍已經死了,你的阿蘿也已經死了。”
她還說......“陸承策,你放手吧。”
這是她今日第二回同陸承策說這樣的話,就像是在回饋他的那兩句“你到底是誰”,她用極其堅定,以及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手段,和他說,“陸承策,我和你之間再無可能,放手吧。”
“不......”
“不是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陸承策仿佛真的崩潰了,他哭了,臉上滿是斑駁的淚痕,死死抱住蕭知,他把人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裡,雙手用力禁錮著她的腰,不讓她掙開,跟瘋了一樣,否定道:“你是騙我的,是不是?你根本沒有忘掉我,根本沒有喜歡上彆人。”
“你愛的那個人,明明是我,你怎麼可能,怎麼會去喜歡彆人?”
“阿蘿......”
他懇求道,“我錯了,你想怎麼處置我都可以,隻要,隻要你彆離開我,你要是不想留在京城,我們就去外麵,什麼地方都可以,隻要,隻要我們在一起。”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何曾這樣低聲下氣過?
蕭知也被他的這番舉動和說法弄得怔住了,她輕輕歎了口氣,喃喃:“太晚了。”
察覺到他的身子僵硬。
她把手放在陸承策的手背上,然後一點點掰開他的手,重複道,“陸承策,已經太晚了。”
如果最開始,她或許會答應陸承策,會和他離開。
可如今——
她和他之間,再無可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