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媽該不會又是從台海那邊買的吧?”
“你怎麼知道?昨天是不是偷聽我跟咱媽說話了?”溫成彎腰拎起沙發上的盒子,塞到溫暖懷裡,開著玩笑逗她。
溫暖抱緊懷裡的盒子,痛不可言地閉上了眼。
親哥擅長瞎投資,親媽愛買假翡翠,一個家裡三口人,隻有她沒有愛好不花錢。
平平無奇節儉王。
溫暖覺得夢越來越真了。
她抱著盒子起身,溫成在後麵喊她。
“你用包的時候注意點,可彆沾了水,好幾萬呢。”
溫暖:“.......”
她轉過身目光凝視溫成,後者頃刻間就縮起了脖子:“隨便用,隨便用,用壞了哥再給你買。”
溫暖身子弱,溫成打小讓她,早就成了習慣。他照例跟溫暖嘴貧了兩句,而後一看表,又開始著急喊家裡阿姨幫忙找鞋油,手上打著領帶像是隨時可以出門。
“醒來就彆窩家裡了,去廠裡玩不?哥今天有個大生意要簽單,簽完請你吃飯。”
“什麼生意?”溫暖瞬間警覺。
“大生意!”溫成說了句廢話,哼著小曲擦鞋油,眉色間俱是得意。
這可是他爹走之後,他靠著自己談成的第一筆特大合作。
意義重大。
“咱們上午簽單,下午打錢,晚上哥就帶你挑珠子。你前些天不還念叨著要個什麼南洋大金珍珠嗎?哥同學賣的就有,特意給你留了一套。”溫成對她一向舍得,說話財大氣粗,“簽完合同咱們就拿回來。”
南洋珍珠?!
溫暖在包盒子上亂滑的手指一頓,瞬間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跟你談生意的那個人是從外地來的?”
“對。”
溫暖心下一沉:“姓方?台商?”
“是啊,方老板,咱大客戶。”
溫成沾沾自喜,還豎了個大拇指,而後又奇怪地看她一眼。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
就是那個人從你這簽了單子,坑走了一百萬!
整整一百萬!
溫暖捂著心臟,越想越痛心。
——都夠她買幾個包了!
“哥,你不能去,那個方老板不是什麼好人!”溫暖苦口婆心,“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台商,那些噱頭都是騙人的。”
“不可能!”溫成不相信,“方老板可是咱們廠的大客戶,家裡有錢著呢!光是上半年,他就從我這定了將近十萬的貨,怎麼可能是假老板?”
“再說,你都沒見過方老板,彆道聽途說。”
“我沒道聽途說,哥,我就問你一句,他給你訂貨,那貨款給你結清了嗎?”溫暖一語中的,言之鑿鑿。
溫成看她一眼,麵色古怪。
溫暖再接再厲,循循善勸:“哥,我親哥,你千萬彆犯糊塗。”
“我沒犯糊塗,貨款也都結清了啊。”
溫成笑了,伸手揉了把親妹頭發,莫名覺得自己成熟了些許。
原來小妹是擔心這個。
他看著溫暖,露出當年溫父看他般慈愛地目光。
多好地妹妹啊!
雖然想法幼稚,言語稚嫩,但一顆心都是關心的模樣。
感天動地。
溫成彈了下放包的盒子:“他不給錢,我能給他發貨嗎?我又不是個傻子。”
“?!”
溫暖瞳孔驀然睜大:“你再說一遍?”
誰不是個傻子?
溫暖震驚了。
“再說一百遍也一樣,他們不給錢,真發不了貨。又不是老客戶,你哥這點警惕性還是有的。”溫成輕輕地拍了下她頭。
溫暖凝眉,開始努力回想。
她哥半輩子沒少被人騙,姓方的老板更是不少。
可能是她記劈叉了。但不管咋樣,她哥給她買南洋珍珠的那筆合同確實損失了一百萬!
她媽沒少在她耳邊念叨,溫暖記憶格外深刻。每每看見那串泛著光澤的金珍珠,趙美娟女士總會高聲大喊“一百萬”,聲音淒慘哀切,繞梁飄蕩,久久不絕。
是的,溫成花大價錢買的那串金色珍珠也是假的,後天染的。
——都說了,久不聯係的同學電話不能接!
溫暖幽幽地看了親哥一眼,深吸一口氣,目光死死地盯著桌上的日曆。
或許,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初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來得及。
此時生意場上的老板還不怎麼拖欠他們家的貨款——畢竟都直接騙了錢。也就是後來,他們廠不爭氣,流動資金實在不夠了,才開始打他們家貨的主意。
畢竟有肉吃的時候,誰還願意喝湯啊?!
溫暖平靜地望向親哥,一言不發。
溫成感動地看向親妹,眼底卻翻滾著情緒,熱淚滾燙。他模仿著記憶裡親爹的語氣,把手抬起緩緩地放在了溫暖肩上,又在溫暖的注視下,把手迅速落下。
“小暖長大了。”
都知道關心廠裡工作了。
溫成滿眼欣慰,語調感動,恨不得當場垂淚,隻是遺憾沒有記者再拍。他視線落向桌上的台曆,一次兩次再三次,已經開始琢磨請哪個記者了。
溫暖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動聲色地與桌上的台曆對視,死死地記著了今天的日期。
片刻後,她低頭活動手指,再抬起頭時卻雙眸彎彎,笑意嫣然。
“哥,你今天是非去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