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犢子,你知道我腦子有多重要麼!老子打不死你丫的!”
屋裡徹底就亂起來,王助理被陳源招呼著勸架,卻又在溫暖的注視下退到門口。
讀書人發起火來才是最嚇人的,無所顧忌。張秘書本就高度近視,離得遠了誰也看不清,見著人就掄凳子。
陳源兩方勸架,沒少挨凳子腿。
“張秘書,是我,陳源!你先把凳子放著。”他一個錯身,又挨了下,但也終於逮到空,兩手握著凳子,“張秘書,冷靜,冷靜啊!咱們今天是談合同的!”
張秘書確實沒陳源力氣大,見拽不回凳子,索性鬆了手。陳源緩緩吐出一口氣,穿著的白襯衫底子已滿是臟塵,眉目疲憊。
他們這邊一安靜,方老板也讓身側的年輕人停下了。陳源說得對,他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打架的。
發過火就算了,沒必要鬨大。彆以為他沒看見,王助理見機都把保衛科的人喊上來了。
人都在門口聚著呢。
“溫小姐!”方老板先聲奪人,“你們廠裡人也太沒規矩了!”
溫暖捧著杯子,語意謙虛:“不及方老板手下人。”
方老板又想拍桌子了:“你!”
陳源強按下方老板要舉起來的食指,笑著開口:“和氣生財,大家都彆動氣。我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估計方老板也著急趕車,要不咱們先把合同簽了。”
聽見合同,方老板扯了把領帶,勉強再度坐下。
“我可不簽,”溫暖輕摸指甲,笑著提醒,“方老板還沒道歉呢。”
“是,是,我都忙忘了。”陳源賠笑,微微碰了碰方老板,彆僵持。
沒什麼用,溫暖不吃那一套。
人在合同下,方老板幾次運氣,牙關發聲,卻還是低了頭。
“對不住。”
溫暖不大滿意,不言不語,依舊閒看指甲。
陳源咬牙提醒:“對不住誰?為什麼對不住?還敢不敢了?”
蠢貨,低頭還不低個痛快,又當又立。
溫暖能是這麼好糊弄麼?
方老板看陳源一眼,心情複雜,不知道他是怎麼這麼熟悉流程,卻不得不憋屈開口。
“對不起溫小姐,剛剛我不該拍桌子。”方老板一口氣一吸再吸,才能在陳源的注視下,說出後半句,“以後不會了。”
陳源朝她討好地笑了笑,眼底告饒:“小暖。”
頗為有趣。
溫暖隻遺憾沒拿相機紀錄陳源此時樣子。
她慢慢坐直,欣賞夠未來富豪此時此刻的落魄樣,才心滿意足地朝方老板看去,後者微躬身子,滿身的肥肉都要堆成了團。
隻一眼,她便嫌棄地收回目光,複又靠向背墊。
“勉勉強強。”
方老板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彆人臉色了,一道來的男人更是忍不住地想站起來。
陳源眼疾手快地又把他按了下去,幾乎是壓著脾氣把一份新的合同按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開口。
“簽字吧,方老板。”
嶄新的合同再次放到溫暖麵前,溫暖筆卻根本不接筆。
“賠償呢?”
陳源握著筆:“什麼?”
溫暖微抬下巴:“方老板打傷了廠裡的人,還砸了那麼多東西,不該把賠償給我們結一下嗎?”
“哎呦呦,”張秘書瞬間就坐地下了,戴著個碎的隻剩鏡框的眼鏡,嚎個不停,“我的頭,疼的都不會說話了。”
“你的頭本來就不會說話。”方老板身邊的男人忍無可忍。
張秘書晃著自己的大腦袋,往他手底伸:“傻逼,我是說我疼的不會說話了!大小姐,我必須要去醫院看看!還有我的眼鏡,進口貨!他們得賠!”
“賠你個大頭鬼,我還受傷了呢!”
張秘書也沒少往他身上招呼。
兩人一言不合,眼看著又要吵起來,陳源一個頭兩個大。
“賠,讓他們賠!”
這年頭賺點錢可真夠難的,陳源一個勁兒給方老板做工作。方老板極度不情願地打開了自己的皮包,都沒那麼憋屈過。
挨了打還得賠錢。
溫暖終於願意接過筆:“兩千...”
“多少?”方老板把包拉鏈瞬間就給合上了。
搶錢啊!
這年頭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三百左右,兩千都能買張秘書工作半年了。
“兩千賠傷患,兩千賠廠裡。”溫暖柔聲重複,“麻煩方老板儘快結清。”
“放你娘的屁!四千塊錢,你們值嗎?”方老板身邊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一腳踹開椅子,指著溫暖就罵起來,“賤.人東西,我看你壓根都沒打算跟我們簽合同,耍傻子呢!”
“說對了。”
溫暖就像是戲耍老鼠的貓,玩夠了便站起身,示意王助理把外麵的人喊進來:“我今天不止沒打算簽合同,我還想教不會說話的人好好說話,不想賠錢的人好好賠錢。”
“聽明白了嗎?”
門口保衛室的人不斷站進來,方老板人都傻了。王助理走在最後,低頭不敢看陳源,隻悄默默地關了下門。
“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