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羅生門》(2 / 2)

兩人相處極其不愉快的。所以,重來一世,溫暖或多或少是沾了點報複心的。

她對他的道歉不置可否,白嫩修長的手指折了頁看好的款式:““我就想問一句,你為什麼特意在意那天?又或者是說誰替你喊的阿姨和醫生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她隱約記得常惟實跟她初相識時,兩人關係還挺好的。每次見了她,都要給她塞滿滿一兜兜的各種糖果和巧克力。

可後來卻越漸生疏?難道就因為他單方麵自己沒去看跪祠堂的他?還是因為沒幫他喊阿姨救他?

也太奇怪了吧。

常惟實沉默著沒有開口,溫暖手指又翻了一頁圖冊,又看上一串手鐲,再度折起一角。

“不想說可以不說,我就是單純好奇。”

活了兩輩子,小時候的事對她來說,已經太遙遠了,就連常惟實對她好的記憶都隻有無聲地片段式。她甚至都不知道兩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生疏的。

畢竟打小有溫暖的地方,她都習慣了自己當主角,巴結討好她的小哥哥大有人在。常惟實不是唯一一個,也算不上多出彩,薛靜妍更是稱不上打眼。

所以,在聽薛靜妍跟她有關對照言論出現時,溫暖兩輩子都沒想過證明或澄清什麼。

他們實在太無足輕重,解釋或自證都覺得掉價。

溫爹從小教給溫暖的隻有一件事——能做到自己每天都活的開心,就已經是個超棒的小朋友了。所以,小溫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隻關注自己在意的人。

常惟實一直都不說話,溫暖很體貼地點頭,合上雜誌,隨手拎了瓶汽水。

“那你坐著吧,我出去看看首飾。”

她剛準備起身,常惟實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看她費勁兒地擰動瓶口,手背白嫩,青筋明顯。

是真的瘦了很多,明明兒時都還記得她帶有嬰兒肥,可可愛愛。

“可能是,逃避吧。”

隔了那麼多年,他看向溫暖似乎都能看見那個藏在毛絨絨帽子的小團子,白嫩可愛,軟軟糯糯。

他終於願意坦誠幾分:“那年我知道我媽外麵有人,可我爸卻絲毫不在乎。他隻想要我媽彆搞出事,彆影響了他個人的履曆。”

現在想來,也是諷刺。

“我所在意的家是他們因利結合的地方,他們其實都不在乎,更彆說是合作之下的我了。在那段時間門,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所以,在我爸把我關祠堂的時候,我是知道自己發燒了。說起來可笑,那時候我甚至都想要不就這樣燒死吧。”

年紀太小的人是感受不到生死的厚重。

常惟實兒時就很賭氣:“但也沒想到能燒那麼嚴重。更,”

他重重舒口氣,發聲都有些困難:“沒想到能連累到你。”

要是能重來,他絕對不會再那麼賭氣。

溫暖關注點卻不在這,隻饒有興致地回想了下自己看過的狗血電視劇,精準概括。

“明白了,也就是在你最覺得孤獨無依的時候,薛靜妍陪在了你身邊,你找到了新的寄托?”

所以,常惟實才會把那次生病看成他們定情的開始。

“差不多吧,”他看了眼溫暖,很快又斂去眼眸裡的複雜,聲音壓的更低,指代含糊,“是那個她讓我知道了,我還挺重要的。”

在他最心灰意冷、孤立無援的時候,還有人願意冒著風雪闖入祠堂,巴巴地趴在他耳邊,軟軟念叨,是有人希望他還能好好活著。所以醒來之後,他才會覺得心裡暖洋洋。

知道那個人是薛靜妍後,他不是沒有震驚過,也是深深覺得意外。畢竟兩人都隻見過幾麵,話都沒說過幾句。而後,他便開始有些懊悔,都是鄰家妹妹,他卻和所有人一樣太過關注嬌生慣養的溫暖,而忽視了處境艱難,無依無靠的薛靜妍。

明明她才是最勇敢的一個,有著無限的勇氣,孤身一人敢闖老宅祠堂,像他所中二所期盼的英雄一樣,救自己於水火,慢慢地兩個人也就開始熟悉了。

小孩子總是有很多話是跟大人說不明白的,可幸運的是他卻遇到了一個願意聽他說話的小夥伴,並且還和他一樣勇敢。

他怎麼可能不拚了命地保護她?

以至於到了今天,常惟實已經想不清楚自己這麼些年不斷地對薛靜妍敞開心扉到底是因為她小時候救過自己,還是僅僅因為她溫柔安靜有耐心。

生活實在太過戲劇。

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兩人的關係。

常惟實目光落在對麵,看溫暖還在跟那個飲料瓶子做鬥爭,生出兩分好笑。他伸手想接過溫暖手裡的汽水瓶子,用溫暖鮮少見的溫和語氣。

“我幫你吧。”

“不用。”

溫暖生生聽出一身雞皮疙瘩,她跟常惟實做不成朋友的。

但她手上確實沒勁兒,也就不打算喝了,把瓶子乾脆利落地放到了桌麵上。

“你其實不用這樣,那年的事在你們家給我們廠資源和各種幫助的時候就已經結清了。”

溫爹不是傻子,見常家人對壽宴那件事矢口不提,便不會再想著挾恩圖些什麼,以免遭了常家人不喜。所以,這十幾年過去,他們家對外一個字都沒說過。

溫成疼她,不講道理,心裡肯定是憋屈。

隻是那件事隨著常老爺子年歲越來越長,便越來越沒有人敢隨意提起。

都怕招了忌諱,平白惹了晦氣。

酒吧那天晚上,那幫子人純屬都喝嗨了,管不住嘴才漏了兩句。

也因此,牽扯出了這段前塵往事。

“說到底,還是我們家賺了便宜。”

常惟實沒什麼對不起她的,最多算是傳給了她水痘。溫成說那些話多少是有點遷怒的意思,認為常惟實是一切的源頭。

“但你彆怪我哥,他就是嘴壞些,沒惡意的。”

溫暖還是一如既往地護犢子,說著話永遠都是偏心眼的。

溫成還沒惡意?他都差扒著常家族譜問候了。

可這次常惟實卻沒反駁她:“我知道。”

又解決一件事,溫暖滿意,拎著包起身,不再八卦任何事。

“最後說一遍,我落水真跟你沒關係。所以,你不用對我抱有太大的愧疚。”

她有自己的底氣和驕傲,不接受任何額外的憐憫或愧疚。

常惟實於她而言,甚至都算不上重要。可常惟實卻還是有些放不下,欲言又止,還是覺得溫暖再逞強。

“你哥都說了...”

“彆太聽信我哥或者其他人的一麵之詞,有事沒事可以多看看《羅生門》。”溫暖看向他,眼眸俱是認真,“人總是會有所偏頗地美化記憶,你已然可以問心無愧。”

那隻是一次陰差陽錯的意外,該給的常家人都已經給過了。他們家又不靠著賣命和吸血為生,不貪求什麼。因此,也不會多做攀扯。

常惟實沒吭聲,目光卻盯著那瓶沒開口的汽水:“可我還是欠了你很多的人情,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警局找你喝茶?算了吧。”溫暖笑起來,杏眸彎成動人的月牙,“如果你要非要算人情的話,那就等以後吧。以後你要是下海做生意了,希望能給我個投資入股的機會。”

常惟實沉沉開口,落字為諾:“好。”

溫暖從小會客廳裡出來,一抬眼就看見嘴裡含煙的高大男人。他穿著一身廉價的短袖長褲,身上沒有任何顯示派頭的東西,手裡拿著取貨單,與富麗堂皇的大廳格格不入。

溫暖慢慢停下腳步,兩人視線再度對上。

而這次,誰都沒有移開目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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