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獨享你 茶暖不思 11521 字 3個月前

那是宋黎第一次感受到速度與激情。

他駕駛得很穩,摩托車急速開出街區,紅綠燈閃爍著,轟鳴聲中,肆意地從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穿梭而過。

轉瞬即逝的飛馳,好像除了他們全世界都是靜止的。

對盛牧辭而言,這也許已經算慢的了,但宋黎坐得膽戰心驚,緊緊閉著眼,將他抱得很牢,生怕自己被甩飛出去。

車子開上高架後,慢慢習慣,宋黎才敢睜開眼去看。

公路盤旋,車潮茫茫,他帶著她在重金屬上儘情狂野奔放。

在靳家長大,宋黎從小循規蹈矩,她不是追求刺激的性子,和盛牧辭完全相反。可以說她膽小,畢竟她去遊樂園隻敢坐旋轉木馬。

但當時宋黎自己都意外,她居然有點享受了,享受這種無束縛的感覺。

麵前是熱烈的風,宋黎想起樸樹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有一句詞是,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飛馳人生》那部電影的結局很悲壯,悲在張弛帶著夢想的勝利衝向懸崖,壯在他的無怨無悔。

那是宋黎從未想過的勇敢。

但她那時有了個很忽然的念頭,能不能也為了自己的欲望,哪怕孤注一擲,也無怨無悔一回呢?

西郊公園,粉白的波斯菊盛滿山麓。

摩托車停在湖邊,宋黎坐在長椅上,遠遠望出去,湖麵倒映著山景與花海,幾隻天鵝浮著,四下空靈且安靜。

天氣好,有來來往往的遊客,旁邊有媽媽在給笑盈盈的小女孩拍照。

宋黎側著臉看,也不經意彎了眉眼。

“要拍嗎?”盛牧辭單手插在褲兜裡,從湖邊走回來。

宋黎搖搖頭:“風景很美,看看就好了。”

她的想法與眾不同,盛牧辭意外,挑了下眉,再問:“那邊有射擊遊戲,想不想玩兒?”

“有獎品嗎?”

“有吧。”他猜想:“玩偶?”

宋黎是有點心動,略思索,被湖水的波光刺得雙眼微微眯起:“考慮考慮。”

這姑娘還在傲嬌。

盛牧辭揚了揚剛通完話的手機:“許延他們要過來,介意嗎?”

“他們?”

“京市的幾個朋友。”

宋黎點點頭,沒所謂:“喔。”

她望著湖光山色,始終沒分給他一個眼神,盛牧辭淡淡道:“說話怎麼不看人?沒禮貌。”

宋黎仰起臉回視他,含著抱怨說:“你太高了……”這樣看久了脖子會很酸。

完全就是欲加之罪。

盛牧辭眼底盛出一點笑,在她麵前緩緩蹲下身,平視她:“這樣行了嗎?”

通常這時候他會說些故意捉弄她的話,當下卻出人意料地縱容,像是真的在和她誠心賠罪。

看著近在眼前他的臉,宋黎心微動,靜了會兒,輕輕地問:“我什麼時候能回醫院上班?”

四目相對。

片刻後,盛牧辭說:“你想去,隨時。”

宋黎微訝,隨後皺起眉頭:“得被好幾個保鏢監視著那種?”

聞言他笑了下:“就不能叫保護?”

“誰保護人門都不讓出的?”

她秋後算賬,盛牧辭沉默著,略肅起神情:“我大哥的手段不乾淨,他什麼都做得出來,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宋黎知道他是為她著想,聽見這話心裡也不是一絲感動都沒有的,畢竟他們非親非故,他完全可以坐視不理。

可無限期的等待太折磨人,而且四月就要主治醫師資格考試了,她不能離職太久,遺忘掉專業知識和實踐能力。

“也躲不了一輩子……”宋黎頹頹地歎口氣:“他的目標是你,你不都好好的?”

看得出她要被無事可可的日子悶出心病了,盛牧辭靜靜凝視著她,不由低下聲:“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差點死掉過?”

宋黎一訥,迎上他深味的目光。

可他眼中重重的恨意隻有很短一個瞬間,轉眼便一笑而過:“回醫院遲早,他不會好過的。”

他蹲在跟前,粼粼波光間笑得隨意,宋黎卻覺得他的笑隻是浮於表麵,不是心底真實的情緒。

真的了解這個男人嗎?她不敢說。

宋黎垂眸想了想,不再執拗,很輕地踢了下他鞋尖,小聲地說:“你起來呀,蹲著多累啊?”

盛牧辭還真就站起來了。

她拍拍長椅,他便坐過去,宋黎都有些驚訝他的聽話。

兩人並肩坐著,也許是剛剛的氣氛過於嚴肅了,不太對得起這片美景。

宋黎歪過腦袋去看他,故作輕鬆地笑:“你要能這麼聽你媽媽的話就好了。”

陽光下她笑得過分燦爛,他都惱不起來。盛牧辭淺彎了下唇:“那你得失望了。”

“為什麼呢?”宋黎問。

“如果你被人捅得一身血,你媽媽還要勸你大度,你會聽嗎?”盛牧辭往前俯下身,手肘撐膝,頭低著,幾絲碎發落到額前,遮了眼。

宋黎眼波一漾,突然意識到,他的童年可能也和自己一樣,不是那麼讓人願意回想的。

“那就不要聽了。”宋黎突然說。

盛牧辭抬起頭,她又輕輕柔柔地笑:“你現在這麼厲害,不用再管彆人怎麼想吧?我們又不是受氣包,難道還得誇他捅得真準嗎?”

她說的不是“你”,而是“我們”。

我們這詞很奇妙,就好像無論多絕望的處境,你都不是一個人,總有人陪著你共進退。

盛牧辭眸光落回腳下的青石板,唇邊慢慢展開笑,淡嗯了聲,輕念:“宋醫生……”

他似乎隻是自言自語。宋黎問:“嗯?”

“為什麼要當醫生?”盛牧辭目光回向側後方,看起來還挺好奇。

和盛牧辭相比,宋黎坐得很端正,她雙手撐在腿兩邊,再提到往日,已經能夠坦然地笑:“想和我媽媽成為校友。”

“你媽媽也是京市醫學院畢業的?”

“嗯。”

“那個年代大學生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宋黎笑容可掬,驕傲地說:“厲害吧?”

“厲害。”盛牧辭笑著點了下頭,他今天意外得很配合。

後麵的事宋黎沒再說,再說下去,可就不那麼美好了。

湖邊是有風的,捎著陽光的溫暖,盛牧辭短發被吹得微亂。宋黎想到每回他剛睡醒的樣子,頭發都蓬亂得很,盛牧辭的發質看起來很好,宋黎一直都想知道揉上去是什麼感覺。

他難得平易近人,宋黎不由地也叫了他一聲:“盛牧辭。”

盛牧辭懶洋洋看過來:“乾嘛?”

宋黎一本正經地看住他:“你現在還在給我賠罪嗎?”

很明顯她有小心機,但盛牧辭還是慢慢坐直回身:“是的話呢?”

宋黎猶豫了一下,朝他招招手:“那你過來點,頭過來點。”

盛牧辭沒問,頭低下,低到她麵前。宋黎見他這麼乖,抿唇渲開淡笑,伸出手,掌心落到他發上,指間陷進幾縷他的發。

那一瞬盛牧辭頓了頓,宋黎渾然不知,隻覺得手感真好,都不受控了,跟擼貓似的揉摸了好幾把。

得償所願。

宋黎滿意地收回手,一臉開心。

盛牧辭沒動,過了會兒,才抬起頭看她,見她還有些小得意,他緩緩道:“我很討厭彆人碰我頭發。”

宋黎唇邊笑意一僵,漸漸斂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