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歡從洗手間出來,經過沙發時,有細碎的嘶嘶口腔音響起,意圖吸引她的吸引力。
她偏頭一看,沙發前的茶幾上,瓜子殼擺成一行字——
跟我回家好嗎?
齊照在茶幾後緊張地盯著她。
竇綠白看過來:“齊照你在茶幾上弄什麼?”
齊照連忙將瓜子殼掃掉,絞儘腦汁想下一步該怎麼辦時,女孩子甜甜軟軟開口:“乾媽……過……過幾天期末考……我現在想回家學習。”
竇綠白問:“真要回去?”
溫歡點點頭:“我……我下次再來陪您。”
竇綠白掃了眼齊照,目光回到溫歡身上:“學習確實重要,那你回去吧。”
又喊:“齊照!”
齊照湊上前。
竇綠白一臉嫌棄:“帶你妹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齊照:“好叻。”
等兩個人一走,牌桌上有人說:“頭一回看你家齊照這麼乖。”
竇綠白笑容滿麵:“這算什麼,他以後還有更乖的時候。”
大家笑起來,又有人問:“這兩人熱血沸騰的年紀,綠白你一點都不擔心啊?”
竇綠白打出清一色胡牌:“那也得齊照拱得到白菜才行,就他那個鬼樣子,嗬。”
樓下。
齊照屁顛屁顛走在溫歡身後,雙手抱著後腦勺,昂首挺胸。
溫歡一回頭就看到他在笑,白晃晃的牙,嘴都要咧開。
她問:“你……你乾嘛這樣看著我笑。”
齊照:“我高興唄。”
她加快腳步。
齊照兩步就跟上去了。
他戳戳她,輕聲說:“你怎麼這麼好哄,我還沒開始哄你呢。”
溫歡睫毛亂顫:“誰……誰要你哄……我……我是個講理的人。”
齊照彎腰湊到她耳邊:“你不講理,我也照樣哄你。”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宴會上鬨彆扭的事。
走幾步,齊照耐不住。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前提是得知道哪錯了。
他沒有和女孩子相處過,不能憑借經驗總結教訓,所以隻能靠一張嘴問了。
齊照小心翼翼問:“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嗎?”
溫歡點頭又搖頭。
齊照語氣試探:“不想說?”
溫歡:“嗯,說……說不清。”
齊照舔舔嘴角。
不說就不說吧。
總之她現在沒有生氣就行。
從竇綠白那裡出來的時候,溫歡說想要走走路鍛煉下身體。
也就沒有坐車。
結果走著走著,溫歡走不動了。
已經到彆墅區山坡下,還有一段路,溫歡停下歇氣。
齊照跨幾步走到她前麵,沒有任何猶豫,彎腰蹲下。
溫歡推推他:“你乾嘛。”
齊照:“快上來,我背你。”
她沒動,他青蛙跳往後跳到她腳邊,反手晃胳膊:“你照哥第一次背女孩,彆不給麵子啊。”
腳實在是太酸,溫歡不再矯情,軟軟趴過去,攀了他的肩,臉頰貼著他的後背。
海風吹過道路兩旁的棕桐樹。
溫歡盯著油柏路中間的橙紅色條紋,耳邊是海風和樹葉纏綿的聲音。
齊照第一次背人。
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背,至少有記憶起是這樣。
她的記憶起源點比一般人早。
她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小小一團時的事,躺在搖籃車裡,看溫文背著蔣之香哄,蔣之香不肯,溫文說以後也要這樣哄女兒就當是提前練習。
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懂,隻是想要試一試像蔣之香那樣,攀到溫文背上,應該會很好玩。
等她長大了一點,足夠有力氣攀緊溫文的脖子不掉下去,可是溫文卻像是忘記了這一回事。
他從不背她,他隻念叨蔣之香。
溫歡不自覺用力,一雙手緊緊環住齊照的脖子。
齊照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硬是憋著沒說話。
上坡的路很陡,齊照哼哧哼哧上坡,每踩一步都格外用力,穩紮穩打,生怕摔著背上的人。
過不久,溫歡的手慢慢鬆開。
齊照問:“我這樣像不像豬八戒背媳婦?”
背上沒聲。
他側過臉一看。
她的腦袋擱在他肩頭,小巧粉嫩的唇微微嘟起。
竟然睡著了。
齊照放緩呼吸和腳步。
天上月一輪。
地上人成雙。
少年背著人前進,到了庭院,沒有立馬回屋,而是在站在山頭,眺望月亮。
他自言自語,聲音跟蚊子叫似的:“以後我天天背你,好不好?”
“你不說話,就當是答應了。”
“還有啊,我們倆吵架,你彆不回家,我會著急。”
“以後再生我的氣,小心我親你。”
還要說,有人從屋子裡走出來,是李媽:“阿照,是你嗎?”
齊照立馬背著人往屋裡去。
走到麵前,李媽上前:“阿照……”
話未說完,齊照神情緊張:“噓,小聲點,她睡著啦。”
李媽在後麵好奇問:“太太不是說歡歡今晚留宿她那嗎?”
齊照撅起屁股往裡跨,得意洋洋丟下一句:“在我這住了,就甭想在外留宿,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