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 齊照的日子,過得雖然不比從前滋潤, 但至少也是有聲有色。
他發現, 無論他怎麼嘴硬, 溫歡總能找到理由為他買買買。
每次購物回去的時候, 老李調侃他:“阿照, 你看你現在像不像個吃軟飯的?”
剛開始齊照還不好意思, 要爭辯,可轉過頭看到溫歡渴望為他花錢的神情,他就安靜了。
他自相矛盾, 既覺得沒麵子, 又覺得特高興。
矛盾矛盾著, 漸漸地也就放開了。
後來幾天齊照主動拉著溫歡去逛街,什麼都不買,就聽她在耳邊反複問, 齊哥哥你要不要這個,齊哥哥你要不要那個?
她問的時候, 語氣關切, 聲音軟糯, 怎麼聽都不膩。
他什麼都不要,就隻找她要顆糖。
然後溫歡就買了十斤奶糖給他。
開學在即。
每年這個時候,齊照都會辦個party慶祝自由的結束。
但今年辦不了。
他身上沒錢。
不是沒動過彆的心思, 但竇綠白和謝愷給溫歡的那兩張副卡, 特意針對他, 關閉了提現功能。
齊照寸步難行。
因為齊照的困境,溫歡格外注意照顧他的心情。
本來他應該和薛早一起補課,但是他沒主動出現,她也不好去催他。
她很清楚,他不愛學習。學習令他焦躁不安。
一送走薛早,溫歡就去敲齊照的門,她手裡捧著一個蛋糕,問:“齊……齊哥哥,早早特意為我做的草莓蛋糕,你要嘗嘗嗎?”
齊照不屑地睨一眼,“看起來就不好吃。”
溫歡踮腳伸長手臂,一個勺子遞到他唇邊。
齊照一雙惺忪睡眼瞬時有了光彩。
小結巴對他越來越親密了,現在都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喂他吃東西。
她喂的,他哪能不吃。
是坨屎都得吃下去。
齊照嘗了一口,咦,不錯。
又嘗第二口,然後又是第三口。
最後整個蛋糕都進了他的胃。
溫歡看他喜歡,笑著說:“早早她……她最近在學烘培,說以後每天都做蛋糕給我吃,既然齊哥哥喜歡,就全都讓給齊哥哥吃吧。”
齊照摸著肚子躺泳池看夕陽,聽見她說這句話,悄悄看過去,迅速說:“你喂我就吃。”
溫歡:“你……你又不是小孩子。”
說著話,齊照手機響了。
是謝愷打來的,問他今年開不開party。
齊照壓低聲音,怕溫歡聽到:“開個屁,哪來的錢。”
謝愷:“小可愛在旁邊?”
齊照:“嗯。”
咳了咳,拿起手機往前麵走,拉開距離,才放心開口講話,對著謝愷杞人憂天:“謝愷你說現在咋辦,萬一我爸媽真心想要剝奪我的繼承權,以後我可怎麼活?”
謝愷:“賣身。”
齊照:“賣你個大頭鬼。”
謝愷:“請不要得罪你潛在的金主。”
齊照:“呸。”
溫歡坐在泳池邊,風裡細碎傳來齊照打電話的聲音。
她豎起耳朵,努力地將聽到的幾個詞拚湊在一起。
出於男人的尊嚴,他一次都沒有找她要過零花錢。
可是她知道,他是真的很想要零花錢。
蜜罐裡泡大的齊家大少爺,每天的日常就是花錢,離了錢怎麼活。
她聽見他對電話那頭說:“……我很樂意從現在開始體會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希望以後的日子好過點。”
溫歡凝眉。
他是在擔心以後的生計問題嗎?
想想也是,齊哥哥腦子不好使,學習成績差,成天喝酒泡吧,為未來擔憂也是情理之中。
齊照掛完電話,一轉身發現溫歡站在背後,嚇一跳,差點摔掉手機。
溫歡呼一口氣,神情嚴肅,語氣柔和:“齊……齊哥哥,雖然我不知道我將來要做什麼職業,但無論我做什麼,應該都可以維持生計,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到時候可以投靠我。”
齊照聽完,腦海裡過一圈,既羞愧又感動,最後抓住重點,厚臉皮拋出五個字:“將來你養我?”
溫歡被問住。
她不是這個意思……
少年英氣的麵龐滿是笑意,嘴角微揚,一雙黑亮眼眸緊盯她,仿佛因她的話而重獲新生。
溫歡偏開臉,躲過齊照的灼灼視線。
她聲如蚊呐,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對,我養你。”
說完,逃一般跑開。
齊照杵在原地,全身酥酥麻麻,骨頭都是軟的。
調侃她的話,反過來迷暈了他自己。
回過神踉蹌腳步,走不動,乾脆一屁股坐地上。
雙手撐下巴,看遠處海景。
聽說當初齊棟梁和竇綠白談戀愛那會,竇綠白也對齊棟梁說過“我養你”還寫了紙條,他們倆一吵架,齊棟梁就拿這事撐麵子。
齊照想,或許他也應該讓小結巴立個字據。
他得和她說清楚。
我養你這種事。
隻能對他一個人說。
既然已經說了,那他就當真了,以後不能反悔。
齊照敲門來要字據的時候,溫歡手足無措。
他彆扭地提出要求後,溫歡沒有思考太多,當是過家家,紅著臉給他寫了紙條。
紙條上簡單兩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