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這樣還不夠。
溫歡:“齊哥哥?”
齊照:“你跟我鬨鬨。”
溫歡:“啊?”
齊照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招呼:“你隨便捶捶我,發個脾氣。”
溫歡哭笑不得。
齊照悶聲:“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像神經病?”
溫歡緩緩抽出被他攥住的手。
齊照悵然若失。
就在她掙開的一瞬間,那隻白嫩手重新折返,柔柔落到他臉上。
清純美好的女孩子捏了捏他的臉,奶凶奶凶:“嗯,確實像……像個神經病,而且還是病入膏肓的那種,可是,非常可愛。”
齊照傻傻愣住。
溫歡往車下跑。
跑出去一段距離,她回頭看,齊照仍然處於呆滯狀態。
觸碰過少年的指尖發熱滾燙。
她撫上他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溫歡低頭看自己的右手。
她每次都是無意識地親近他。
他總能放她放下心防,她當他是哥哥,可現在回過神,應該比哥哥多一點。
她從未對什麼產生過占有欲。
小時候渴望溫文的懷抱和蔣之香的注視,不曾如願,漸漸釋懷。可現在,她心裡又升起那種強烈的渴望。
但這一次,她渴望的,不再是某個人的關注,而是那個人的全部。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全部都想要。
跑回房間,溫歡喘著氣往床上倒。
沒有攏窗簾的大片透明玻璃外,泳池另一邊的房間亮起燈光。
她的房間很黑。
卻無需再開燈。
她心裡有人,那個人閃閃發光,足夠照亮她。
迷茫不安又如何,嫉妒酸澀又如何。
是人總有第一次,沒有什麼好羞恥。
歡給蔣之香打國際長途,語氣堅決:“媽媽,我……我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
蔣之香:“恭喜。”停頓半秒,問:“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溫歡:“是……是男孩子。”
“到底是怎樣漂亮聰明的男孩子,竟然能讓我女兒心動?”
溫歡從床上爬起來。
外麵泳池,少年站在寒風中,雙手叉腰伸展身體,假裝若無其事地往她這邊看。
溫歡躲在窗邊往外看,對電話那頭的蔣之香說——
“是個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子,有好看的臉蛋和健壯的身材,笑起來陽光燦爛,沒人不喜歡他。”
蔣之香:“原來我女兒也好-色。”
溫歡:“媽媽不是……不是說過嗎,容貌出色的人比比皆是,但可好之色不多,他在尋常人眼裡是百倍漂亮,在我眼裡,卻是千萬倍漂亮,我好他一人之色,勝過彆人千萬倍,這樣一算,我應該是極度好-色。”
蔣之香:“你長大了。”
溫歡:“我……我很早之前就已經長大,隻是沒有人發現。”
蔣之香沉默。
溫歡及時緩和氣氛:“媽媽,你……你覺不覺得,我變了很多?”
蔣之香聲音有些沙啞,笑:“是的,你確實變了很多。”
溫歡:“媽媽,我……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他讓我覺得世界很美好,我現在又有了很多想要去做的事。”
蔣之香:“和他一起嗎?”
溫歡:“嗯。”
一通電話,持續半小時。
30分鐘裡,29分鐘是在說少女心事。
溫歡:“媽媽,不……不好意思,我沒注意看時間,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去做。”
蔣之香:“沒關係,難得你願意和我說這麼多話,我很高興。”
她語氣有所遲疑,像是在考慮什麼,最終緩緩說出來:“那個男孩子能夠讓你重新拉琴,是件好事,要是他能治好你的口吃,那就更好了。一年前發生的事,你不肯和任何人說,如果你願意找個人訴說……”
溫馨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
溫歡出聲打斷:“媽媽,晚安。”
蔣之香恢複平常口吻:“晚安,好夢。”
掛完電話。
溫歡站在黑暗中發呆。
往外看,泳池邊的少年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大概是回房了。
她心中鬱結,繼續找些能讓她高興起來的人或事。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反應。
而她的本能反應,是找齊照。
大概是心有靈犀。
沮喪的情緒持續幾分鐘後。
房門被人敲響。
少年站在門外,換了睡袍,身上滿是剛洗過澡後的香氣,頭發沒有擦乾,下頷角沾了水珠。
他手裡一本五三,烏亮的眼睛撇向彆處,語氣不自然:“這道題我不會,你教教我。”
她緊盯他,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知道此刻她眼裡閃著什麼。
是歡喜。
像深埋地底的土撥鼠,打通前往萬千世界的地洞,從地底畏縮而出。
他是她看見的第一縷光,嗅見的第一縷草,聽見的第一縷風。
對麵久久未有回應,齊照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
他不是想做題。
他就是想看看她。
他滿腦子都是她捏著他臉說他可愛的畫麵。
被她捏過的地方,現在還癢。
要是再捏一下就好了。
“太晚了。”她終於出聲。
齊照垂頭喪氣:“是啊,太晚了,那我明天再問你。”
“今天……今天的事今天畢,不要拖明天。”
齊照呼吸一滯。
女孩子將門打開,軟軟一把小嗓子,聲音輕得很:“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