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體輕快得像是能夠展翅飛翔。
如釋重負,好似減輕十斤。
怎麼還重了呢?
手機響起。
響了三聲,她高興接起來:“哪位?”
此刻哪怕是推銷電話,她也能夠開心接聽。
手機裡傳來丁源餘的笑聲:“心情不錯嘛。”
溫歡皺眉。
剛要掛電話,丁源餘說:“真是厲害,這麼快就將事情擺平,這次沒了還有下次,我們慢慢來。”
溫歡抬眸。
她看見鏡子的自己,眼神冷得像冰。
膿瘡生過一顆就夠。
她不打算繼續為這一顆已經擠出膿汁的傷口付出代價。
沒有下次了。
她和丁殷然的事早就應該在他死那天就做了了斷。
至於丁源餘。
他有什麼資格進入她的人生?
丁殷然是丁殷然,丁源餘是丁源餘。
過去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發瘋,但現在,她不會再容忍他。
更何況,他竟然試圖將齊哥哥拉下這一趟渾水,簡直不可饒恕。
女孩子開口說話,再無阻礙:“丁源餘,我們見個麵。“
丁源餘:“喲,不結巴了?”
她撫上脖頸喉嚨,柔弱白皙的臉,嘴角略翹:“謝謝你提醒我,我才發現。”
丁源餘語氣輕蔑:“以毒攻毒,又嚇好了麼?”
溫歡笑起來:“也許是。”
夜晚八點。
淮市燈光璀璨,城東舊街。
紅燈街到處都是穿漁網襪濃妝豔抹的女人,醉酒的客人東倒西歪。
“同學,要不要進來玩玩?”
陸哲之皺眉,扔掉手裡的煙,心煩意亂繼續往前。
走到最前方馬路交叉口,一輛出租車正好停下。
穿麥白色鵝絨上衣駝色長褲的女孩子伸出腦袋,水靈的眼睛清澈明亮。
她朝他招手:“司機找不開,你有零錢嗎?”
陸哲之付完車費,轉頭找溫歡。
她背著雙肩包,站在路邊打電話。
他走過去,聽見她對手機那頭說:“是啊,突然一下就好了,就像當初失聲,早上一覺醒來又能開口講話那樣,我現在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陸哲之往後麵站,沒有出聲打擾。隔著一米的距離,確保她在視線範圍內。
他重新抽出根煙。
風裡隱隱約約傳來她的聲音:“不是什麼重要事,是我有問題想問媽媽。”
原來是在和媽媽打電話。
說話比從前順暢,幾乎不再結巴。
陸哲之百無聊賴,踢了踢腳邊的石頭。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嘗試新的菜單。
顧不上油鍋裡的魚,連手來不及洗,聽電話那頭女孩子的聲音輕輕軟軟。
她有事求他。
沒有找齊照,而是找了他。
路邊有車快速駛過,陸哲之回過神,伸手去拽溫歡的書包,將她往人行道上帶。
溫歡朝他點頭示意,斂神輕聲繼續問蔣之香:“什麼才能稱之為壞?”
陸哲之好奇看一眼。
女孩子點頭:“我明白了。”
那頭又說了些什麼。
她:“我嗎?我要做一件我早該做的事。這件事隻能由我來做,彆人都不行。”
掛完電話,溫歡收好手機。
陸哲之背過身撚掉煙頭,隨口問:“齊照呢?”
“他被接到他叔叔那了。”
“又接受改造?”
“明天就回來。”
“說話不結巴了?”
“還有一點點。”
路過紅燈區,陸哲之走內側,餘光瞥見她往店裡望。
他神情嚴肅,單手攔她眼:“彆看,沒什麼好看。”
溫歡隻能收回視線。
她問:“人呢?”
“在前麵巷子裡。”
女孩子遲疑問:“有監控嗎?”
陸哲之輕笑,睨她一眼:“既然不放心何必找我。”
溫歡噤聲。
陸哲之覺得沒意思,嚼一顆口香糖又吐出來,路邊沒有垃圾桶,隻能拿紙巾包好放入口袋。
他自己開口:“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溫歡點頭。
陸哲之看一眼前方。
再走幾步,就到巷子前角。
陰影從背後漏下,他側過身,鞋尖挨著她影子,語氣緩慢:“是想讓他賠禮道歉嗎?”
溫歡繞過他,腳步輕快:“我不稀罕那種東西。”
風卷起地上的枯枝,樹影婆娑。
女孩子纖細的身影遁入無邊黑暗,似一隻幻化人形的妖精。
書包卸下,有什麼東西拿了出來。
她在離巷口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烏發紅唇,長發飄飄,手裡握一把刀,歪頭凝視他,聲音溫柔:“今天的事,拜托不要告訴齊照。”
陸哲之一愣。
他跟過去,拽住她的手,盯著她手裡的刀發征,沉聲問:“小公主,你要做什麼?”
她扶著他的手臂,踮腳將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今天沒有小公主,隻有一個溫歡。”
巷子裡。
丁源餘嘴上的膠布被撕掉,繩子鬆綁,顧不得摘掉眼罩,他從地上爬起來,低咒:“一群狗雜碎。”
熟悉的香氣飄到鼻尖。
丁源餘頓住,意識到什麼,摸索著取掉眼罩。
伴隨光明而來的,是女孩子清純如水的漂亮臉蛋。
丁源餘眼瞳放大,憤怒喊:“你……”
話未說完。
冰涼的刀鋒抵住喉間。
她俯身,吐出兩個字:“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