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歡咽了咽,一雙眼目不轉睛。
男人穿正裝時最好看,無數女人得出的真諦,連蔣之香也不能免俗。
她記得蔣之香有次和人聊天,這樣說:“讓男人穿西裝做-愛的樂趣就在於扒開西裝脫掉它的那一刻。”
溫歡目光炙熱。
她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她心底正生出種衝動,一種可恥的衝動,想要上手弄皺弄亂齊照西裝的衝動。
是破壞欲,又或是征服欲,從前都沒有,隻現在才有。
也許連她都被自己騙到,她不是想象中那樣對情愛一無所知。
齊照低頭看,回過神,女孩子白嫩修長的手已經搭過來。
她指尖抵上他的袖扣,有意無意地用指甲輕輕刮過,聲音細軟,緩緩問他:“齊哥哥,你穿成這樣,是穿給我媽看,還是穿給我看?”
齊照想都沒想:“當然是穿給阿姨看了,作為晚輩,我得禮數周全,總不能隨隨便便穿睡衣見長輩。”
一開口就破功。
扮酷擠出的那點子高貴氣質蕩然無存。
齊照迫不及待問溫歡:“我現在這樣,可以嗎?要回房間換一套嗎?”
溫歡從喉嚨擠出一句:“很好看。”
齊照滿足地笑了笑,拿起茶幾上的書本,翹起二郎腿,一邊看書一邊等視頻電話。
蔣之香很準時。
十點一到,手機震動。
不是視頻通話,而是語音通話。
溫歡要求,想要視頻,被蔣之香一口拒絕。
蔣之香聲音柔軟,語氣嬌媚:“媽媽剛卸完妝,不能給你看。”
齊照湊過去;“阿姨,就算您不化妝,照樣好看。”
“誰在講話,是齊照嗎?”
齊照:“是我,阿姨,您好,好久不見。”
“我還以為歡歡一個人,原來你也在。”
齊照聲線內斂:“上次見麵太匆忙,這次我得到了歡妹妹的同意,想要正式和您見麵。”
蔣之香笑:“正式見麵?你說的好像女婿見家長。”
齊照被自己口水嗆住,大力咳嗽。
事實上,他確實也是這樣想的。
蔣之香:“說起來,我確實應該正式和你見麵,正式感謝你對歡歡的照顧。”
齊照:“是歡妹妹照顧我才對,她不嫌棄我笨,每天都幫我補習功課,而且還督促我改掉不好的壞毛病,我感激她都來不及,怎麼好意思讓阿姨感謝我?”
蔣之香笑起來,縱然看不見臉,也能讓人想象她此刻的風情萬種:“你很會說話,不愧是齊棟梁的兒子。”
齊照立刻撇清:“我爸那是花言巧語,我不一樣,我這叫實話實說。”
蔣之香笑聲如鈴,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阿姨知道,你和你爸不一樣。”
齊照:“當然不一樣。”
蔣之香:“有你陪在歡歡身邊,阿姨很放心。”
齊照得了表揚,意氣風發:“阿姨,您在國外好好度假,不用擔心,歡妹妹有我,我身強體壯,家裡又有錢,既能給她做保鏢,又能給她做ATM機,她在我這住,每天都很開心。”
想到什麼,齊照及時打住,神情彆扭,側頭小聲問溫歡:“你確實開心,對嗎?”
溫歡點頭。
齊照鬆口氣,繼續和蔣之香說話:“阿姨,我媽說了,您的女兒就是她的女兒,我們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間,不用客氣。”
蔣之香:“恩,阿姨明白了,阿姨不跟你客氣。”
霸占電話的時間太長,齊照忍住王婆賣瓜的欲望,主動將手機還給溫歡。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國?”
齊照想起竇綠白說過的話,既緊張又擔憂,耳朵立起,屏息以待。
溫歡沒有察覺,繼續對蔣之香說:“快過年了。”
“歡歡。”蔣之香停頓:“我今年不回來。”
齊照往後躺,捂住胸口。
塵埃落地。
即將迎來他和歡妹妹共度的第一個除夕夜,高興之餘,有些愧疚。
他看向溫歡,果不其然,她臉上出現沮喪的神情,眉眼間皆是失望。
齊照心一攥。
他的快樂,不該建立在她的難過之上。
如果是這樣,他寧可不要這份快樂。
齊照沒有猶豫,脫口而出,對電話那頭的蔣之香建議:“阿姨,要不我順便送歡歡過去?我還沒有在國外過除夕的經曆,正好嘗鮮。”
“不用了。”
齊照知趣閉嘴。
蔣之香:“比起和我一起過年,可能她待在淮市會更開心。”像是要剛驗證剛才的話,她接著問:“歡歡,如果讓你選,你會選和你竇阿姨他們一起過年,還是和媽媽待在國外?”
溫歡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以前再怎麼樣,除夕夜,蔣之香都會儘可能趕回來和她過年。
溫文病逝後,她就隻剩下蔣之香。
過去她不善言辭,也不喜歡和蔣之香過多交流。
她有她的世界,蔣之香有蔣之香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是來淮市後才有所改善。
她以為,今年的除夕夜,或許不一樣。
“我選擇待在淮市。”溫歡掐住手指尖。
蔣之香苦笑:“媽媽也希望你留在淮市。”
氣氛不太對。
齊照打哈哈:“阿姨,您那邊現在幾點了?您吃飯了嗎?”
“現在是早上九點,剛吃過早餐。”
齊照飆英文:“have a nice day !”
“Thank you,The same to you .”
齊照下意識說:“我馬上就睡了,開心還是不開心,兩眼一閉全沒了。”
蔣之香笑道:“真羨慕,阿姨這一天才剛開始,是好是歹,必須睜眼麵對。”
通話即將結束,蔣之香特意要求另外和齊照說兩句。
齊照沒應,看溫歡眼色。
溫歡將手機從擴音改成聽筒,主動遞過去。
齊照接了電話走到餐廳,“阿姨,您說。”
“歡歡還在嗎?”
“不在,我一個人。”
“阿姨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齊照被誇得忘乎所以,“當然可以。”
“歡歡在淮市過得很開心。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她很信賴你,如果可以,阿姨希望你可以幫忙照顧歡歡,阿姨也有錢,歡歡不缺物質,阿姨隻希望你能在閒暇時間分點精力給歡歡,多陪陪她,好嗎?”
豈止是好。
簡直是求之不得。
彆說什麼閒暇時間。
在她麵前,他沒有什麼閒暇時間。
隻要她一句話,他所有的時間皆由她奴役。
“當然好。”齊照一隻拳頭握緊,太過激動,以至於牙齒啃手背才能鎮定下來,再三確認:“阿姨,所以說,你對我很滿意,對嗎?”
“綠白養出來的兒子,我怎麼會不滿意?”
齊照大著膽子問:“那我以後能叫你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