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綠白放下茶杯:“爸,不好意思。”
齊老爺子:“你還能喊我一聲爸,我就心滿意足了。你沒必要瞞我,疏明的心意,我早就察覺到了。你們年輕人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我這個糟老頭不方便插手。愛怎麼就怎麼著,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齊照帶溫歡參觀完畢,正從樓梯下來,聽見這一句,殷勤奉承:“爺爺,您真開明。”
齊老爺子:“我這不叫開明,叫無事一身輕,外麵那些動不動就乾涉子女生活的家長,那都是閒得慌。我自己安度晚年都來不及,哪裡有空管他們?”
齊照附和:“越是生活枯燥無味的父母,越想對子女的生活指手畫腳。”
竇綠白“呦”一聲:“齊照,你都能講出這種生活大道理了。”
齊照顯擺之餘不忘拍馬屁:“那當然,誰讓我有個好媽,好爺爺呢。”
餘光瞥見被勒令進門的齊氏兄弟,他立馬又添一句:“還有個好爸,和好叔叔。”
齊棟梁大搖大擺走進來:“有個好爸就夠,叔叔什麼的就彆要了。”
齊疏明緊隨其後,對齊照喊:“一個好叔叔勝過一個壞爹。”
齊照嗤之以鼻。
齊老爺子發話:“吵完了?”
齊棟梁和齊疏明不敢再吭聲。
齊老爺子:“你們給我聽清楚,不管綠白以後嫁給誰,她永遠都是齊家的媳婦,不準你們在她麵前放肆。當初齊家有難的時候,是綠白幫襯,你們媽生病治療的時候,也是綠白陪著,這些年綠白為齊家的事,樁樁件件,哪一件都是有情有義?你們倆現在卻隻顧自己,將她的名聲置於何地?老竇生了個好女兒,我卻生了兩個王八蛋。”
竇綠白提醒:“爸,當初你還嫌棄我是不良少女呢。”
齊老爺子咳了咳,假裝沒聽到,將話題引向溫歡,斥責齊氏兄弟:“小客人在這裡,你們吵吵鬨鬨的像話嗎?”
默默看戲的齊照剝開蜜橘,掰一瓣橘子遞到溫歡手心,嘴裡念念有詞:“爺爺,她是家裡人,不是小客人。”
齊老爺子看向竇綠白,竇綠白認同齊照的說法,問:“爸,你還記得阿香嗎?”
齊老爺子疑惑,盯著溫歡看。
剛才進門,打完招呼,接完紅包,溫歡就被齊照拉著到處參觀,齊老爺子沒有多餘時間打量溫歡,現在仔細一看,頓時想起什麼。
齊老爺子:“你倒是長得和蔣家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女兒很像。”
溫歡:“那是我媽媽,爺爺好記性,還能記得我媽媽的長相。”
“誰能不記得蔣家小女兒?不是爺爺好記性,而是你媽媽令人印象深刻。”
溫歡下意識張嘴就要問,雙唇蠕動,卻忽然發現,她根本不知道要問些什麼。
對於蔣之香的過去,她一無所知,連從何處問起都沒有頭緒。
她唯一知曉的,就是蔣之香早已和家人決裂。
齊老爺子:“當年蔣家也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雖然已經移民,但影響力還在,這麼多年了,他們沒有聯係過你和你媽媽嗎?”
溫歡低下頭,聲音清脆玲瓏,語調不卑不亢:“我媽媽說過,拋棄自己的不能算做家人,她隻有我一個家人。”
竇綠白朝齊老爺子使眼色:“爸,你不是要說齊照上大學的事嗎?”
齊老爺子立馬轉換話題:“對,齊照,來,爺爺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齊老爺子將軍校的事一說,齊照沉默了。
齊老爺子一上來直接使出殺手鐧:“你以前立過軍令狀,答應爺爺一定會去上軍校,不記得了?”
齊照:“記得,初一的時候嘛。”
齊老爺子掃向眾人,問:“對於齊照上軍校的事,誰有異議?”
齊氏兄弟和竇綠白都表示沒異議。
除了齊照本人。
“我有異議。”
齊老爺子皺眉:“怕苦?”
“不怕。”齊照沉沉視線看向溫歡,她似乎也在沉思,他瞄了兩眼,沒再繼續出聲。
傭人過來通知,說年夜飯快好了。
溫歡起身去洗手。
一樓盥洗室,她剛走進去,背後就有個身影迅速閃進來。
溫歡驚訝,緊靠門板,呼吸急促。
少年一手撐在門上,另一手抵住她的唇,悄聲解釋:“我不想被他們聽到。”
她望過去,望進他澄澈黑亮的眸底,玻璃似的眼珠,倒映出她的身影。
這麼近的距離,他將她圈在懷裡的強勢,完全不容抵抗。
溫歡莫名其妙緊張起來。
既慌張,又期待。
她為自己感到羞恥。
可是,即使是羞恥,也無法抑製她體內飆升的腎上腺素。
數秒。
溫歡反手主動將門打暗鎖,視線鎖住麵前的少年,耳朵都紅透,卻還是忍不住貼近,直至額麵抵住他胸膛,她聽見他的心跳聲,如震天雷聲,和她的一樣。
她軟著一把甜甜細細的嗓子開口:“齊哥哥,你想和我說什麼?”
齊照雙臂已經收回,自然垂落。
他像個木偶,笨拙癡傻,一顆心全被她牽著走。
“歡妹妹,你以後想去哪裡上大學?”
她眸光水亮,似秋波粼粼:“我都可以。”
齊照膽戰心驚地問:“我查過了,那所軍校所在的城市,有全國最好的大學,如果你看得上眼的話,也許可以考慮一下。”
“我知道。”
齊照閉上眼,深呼吸,豁出去了:“歡妹妹,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想和你……”
“我想和你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
女孩子聲音落下,齊照睜開眼。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剛才,剛才說什麼?
溫歡:“一個人在外地上大學肯定很辛苦,我想陪齊哥哥一起。”她一字一字看著他的眼睛說:“如果那所城市有我的話,齊哥哥至少有我這個後盾,我想做齊哥哥的後盾,可以嗎?”
齊照懵住。
半晌。
他背過身。
一雙手快速揉了揉眼睛。
溫歡探身去瞧,齊照避開她的視線,假裝語氣自然,聲線卻藏不住的激動:“那就說好了,我們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
她從他背後伸出手,摸著他的手勾住小拇指:“拉鉤。”
他動動小拇指,孩子氣十足:“打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誰變誰是小狗。”
他眸光溫柔如水:“就算你變,也沒關係,我不要你當小狗,我叫得更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