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之香的病,不知道要治多久,連她自己都無法給出具體期限,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回國。
沒有歸期,也就沒有其他。
她心知肚明。
她可以浪費自己的時間,但是她沒有資格浪費彆人的人生。
“乾媽,告訴齊哥哥,活這麼大,我最開心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他,但是。”溫歡淚如泉湧,心如刀割:“讓他不要等我了,我不會回去。”
竇綠白心疼至極,怎麼也應不下一個好字,隻能由溫歡在懷裡哭成淚人,她的哭聲和那天在醫院的哭聲一樣撕心裂肺,生離死彆四個字,死彆兩字差點,生離卻已經落實。
年少的分彆,最令人難受。
意難平,卻又無可奈何。
除了抱怨上天不公,命運弄人,再無他法。
從那天後,溫歡沒再回過齊照的微信。
蔣之香的病是個無底洞,她是她的女兒,跳下去也理所當然。
治病,耗的除了錢,還有時間精力,後者更為折磨人。
她不能拉著齊照一起。
竇綠白歸國那天,齊照去機場接。
望眼欲穿,未能等到溫歡。
其實他早就應該過去陪她,可是齊棟梁一直不讓,讓他彆再給溫歡添麻煩。忍到現在,齊照一直提心吊膽,一句話都不敢多問,生怕占用溫歡的時間,她不回他微信,他隻當她是沒空回。
齊照迫不及待地問竇綠白:“歡妹妹呢?”
竇綠白:“她不會回來了。”
齊照心一攥,“什麼叫她不會回來了?”
“字麵上的意思。”竇綠白狠狠心,長痛不如短痛,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溫歡托她說的話全部說出。
齊照聽完,瘋了一樣往機場裡奔:“我現在就買票飛美國,她不回來沒關係,我過去陪她!”
竇綠白讓保鏢將齊照綁回車裡。
齊照強烈掙紮,差點跳車。
竇綠白抱住齊照:“媽知道你喜歡歡歡,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跑過去,她以後該如何麵對你?一邊是母親,一邊是你,她會崩潰。”
齊照愣住。
竇綠白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殘酷:“如果你對於歡歡而言,隻是陌生人,又或者是一般的朋友,媽不會攔著你,但是你是你,是她最親愛的齊哥哥,不是隨便什麼人,正因為如此,你必須接受她的決定。”
齊照眼裡有了淚,呆呆問:“為什麼?”
“太過深厚的感情,有時候是蜜糖,有時候卻是□□。”竇綠白抱緊他:“尊重她的選擇,不要讓她為難,她的心理包袱已經夠重了,明白嗎?”
齊照搖頭,趴在竇綠白懷裡大哭:“媽,我不明白。”
竇綠白雙眼無神,歎息:“有時候,媽也不明白,為什麼老天爺總是喜歡惡作劇。”
溫歡留在美國的第三個月。
齊照徹底和她失去聯係。
有時候竇綠白和齊棟梁會去美國探望,但是每次他問起溫歡的近況,他們都隻是一句帶過。
入讀軍校後的第三個月,齊照偶然從謝愷那裡得知,陸哲之和薛早去了美國。
“什麼時候的事?”
“四月初就已經申請了。”
齊照徹底怔住。
四月初,剛好是溫歡決定留在美國的時候。
謝愷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事,立馬補救:“他們是過去專心念書的。”
齊照一身軍裝颯爽,脊椎筆挺,氣質威嚴硬朗,落寞的神情轉瞬即逝:“不用掩飾,他們做了我最想做的事。”
謝愷拍拍他的肩:“還有哥陪你。”
齊照笑了笑。
對於齊照聽話乖乖去軍校念書這件事,齊老爺子很是欣慰。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齊老爺子漸漸坐不住陣腳。
不是因為齊照在學校表現差,恰恰是因為他太拚命,拚命得讓人擔心。
入學第二年,他就改轉了專業,從後線轉到前線,等到入學第三年,他已經能夠單獨出任務。
任務越危險,他越投入。
畢業當天,齊照進行秘密訓練任務後,直接進醫院躺了三個月。
齊老爺子再也不敢讓他繼續下去,以心理問題為理由,強製中斷了齊照為國捐軀的道路。
齊棟梁和竇綠白商量,齊照在部隊裡學到的東西生活中用不上也不能用,除此之外,他最大的特長是花錢,於是鼓勵齊照做個投資人,盈利算他的,虧本算他們倆的。
兩年後。
淮市多出了一個鼎鼎有名的“小財神爺。”
年輕輕輕,家財萬貫,行事冷漠,喜怒無常。
業內提起“小財神爺”,人人又敬又怕。
凡是經他手的投資項目,從未失手過,對於市場的嗅覺感應度,靈敏得不可思議。
財經頻道的錄製現場。
處變不驚的主持人,麵對今日的采訪者,饒是有著十五年從業經驗的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齊總,雖然您入行隻有短短兩年,但這兩年取得成績足以超過彆人二十年的積累,請問您成功的秘笈是什麼呢?”
黑色真皮轉椅上,男人一身墨藍色高級西裝,姿態慵懶,薄唇輕啟:“家裡有錢,運氣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