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旭驚訝:“你們家老爺子真不讓你出國啊,這麼怕你跑了不回來麼?”
“我姑父也在這邊。”陸念之說。
江洲旭咕噥:“我說老爺子也真是,古板得很,你要是出國讀大學選擇不比國內好多了,非得把你栓著,不在S市讀書還得讓你來這兒,感情是讓鄧老師管著你……”
陸念之沒怎麼聽他說的話,轉頭瞧了眼旁邊的小攤,又掃視了一圈周圍。薑雲早就進巷子裡了,不見蹤影。
這一頓燒烤吃到淩晨才結束,回到鄧老師那裡已經將近一點了。鄧老師還沒睡,正在備教案,見人進門了就抬頭瞧了瞧,可沒說話。
那時陸念之跟這個姑父的關係還不親近,見了麵也沒幾句說的。
把吉他掛牆上,陸念之兀自倒了杯水喝,走過鄧老師旁邊時,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就無意問起了薑雲,那會兒她還不知道薑雲的名字,隻說在安和巷那邊遇到了一個人,是鄧老師教過的學生,還到這裡吃過飯。
鄧老師竟然能由這堆描述裡得知是誰,他還記得這個學生,當即就笑了,“你說薑雲啊,她是住那邊的,好像是巷子裡的小樓房。”
沒想到他還記得,陸念之有點意外。
不僅如此,鄧老師還對薑雲十分了解,他心情似乎不錯,就嘮叨地多講了幾句。
薑雲在學校很受老師們的喜愛,是個好苗子,即使她沒有選擇文科留在鄧老師班裡,鄧老師依舊喜歡她,一提起就讚不絕口。
講到最後,他比較感慨薑雲的原生家庭環境,說薑雲不像陸念之她們這麼幸福,能有那麼多選擇,普通人家的孩子基本就讀書這條路輕鬆些,所以接下來的一年對薑雲特彆重要。
鄧老師無心暗指什麼,僅僅隨口一說。陸念之卻有了自個兒的想法,她寡言少語,喝完水就上樓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陸念之沒去安和巷。
周允淮家裡有事也去不了,樂隊的練習就暫停了。
不過江洲旭還在寫新歌,堅持要把曲子磨出來。陸念之不管他,隨他怎麼折騰。
到下一個周天,江洲旭把新曲搞定,讓大家到樓房裡集合,打算給陸念之三人看一看,等徹底敲定下來了再給新歌取名。
陸念之去了,又見到了薑雲。
依舊是一個在陽台上,一個在巷子裡穿行,沒有交際。
江洲旭寫的新歌不錯,節奏慢,偏民謠的風格。不過取名不太順利,四個人磨磨蹭蹭到天黑都沒討論出結果,最後還是決定明天繼續。
翌日天氣還算涼爽,陸念之過來得比較晚,一進三樓,江洲旭就丟了一支筆和一張紙給她,讓給新歌取個名寫紙上,晚一點練習結束了大家一塊兒投票,從四個名字裡選一個。
那一天是薑雲回來得最晚的一次,也是四個人在樓房裡待到最晚的一次。
薑雲是在他們休息期間回來的,天空早都黑儘了。
那時候巷道裡的路燈還沒有後來那麼破爛,光也不是昏黃色的,而是寧靜的柔白。
去迎接薑雲的還是鄒嬸家的三花貓,它繞著人打轉,不住地叫。
薑雲難得為它停留一回,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它的背,又幫它撓下巴。
三花貓似乎很享受,也不叫了,還討乖地用腦袋蹭她的手心。
薑雲拿出吃的喂它,它就扒住薑雲的手不放。
陸念之在陽台上站著,逆著光看向那裡。
江洲旭給的那張白紙被折成了紙飛機,倏地順風下去,先在空中繞了個彎兒,接著轉了幾圈,搖搖擺擺地落在了薑雲身後一米左右遠的地方。
薑雲未曾察覺,一心都在肥貓身上。
喂完東西,她安撫地摸了下三花貓的腦袋,起身,都沒有回頭看一下就走了。
陸念之就在陽台上瞧著她漸漸遠去。
三花貓還在巷子裡,它小心地繞著紙飛機轉了半圈,伸出爪子去扒拉。
在外麵站了兩分鐘,陸念之空手進去。
江洲旭問:“東西呢?”
她不應聲,重新找了張紙寫,末了,遞給江洲旭。
“你要的歌名。”
江洲旭接過。
白紙上隻有四個字。
——溫暖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