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接下來幾日,蕭玉案接了一樁生意。生意難度不大,不過是同安郡一個藥修世家徐老爺在重病彌留之際,想再見一麵早年逝世亡妻。蕭玉案化作徐老爺亡妻模樣,陪他溫聲細語地說了幾句話,徐老爺便麵帶微笑地走了。

徐老爺兒子徐公子至情至孝,將蕭玉案視為大恩人。蕭玉案報價一兩銀子,他足足多給了百倍。蕭玉案婉拒道:“銀子我不缺,不過我在找一味藥,找了兩年一直沒找到。如果徐公子能幫我找到,那徐公子就成我恩人了。”

徐公子問:“安公子想要找什麼藥?”

蕭玉案道:“無情華。”

洛蘭給他合歡蠱解藥他早已找過藥修看過,配方也有,隻差這一味無情華了。

徐公子麵露難色:“無情華生於忘川海,和長於極荒之地蛇蠍美人相生相克,兩者都極其稀有,隻有上仙界修仙大族才能采摘一二。徐家早年有幸得過一株,但為了治家父病已經入藥了,想要再尋一株,恐怕……”

徐公子說蕭玉案都知道。“無妨,徐公子幫我留意一下,如果有無情華消息,立刻通知我,價錢不是問題。”

徐公子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對了,我聽聞此次在百花宮賞花會上,會有無情華和蛇蠍美人供賓客賞閱。”

蕭玉案若有所思,“賞花會麼。”

徐公子自嘲一笑:“可惜徐家不過下仙界一落魄氏族,並未收到賞花會請柬,否則徐某定會竭儘所能替安公子帶回無情華。”

“徐公子說哪裡話,”蕭玉案笑道,“你已助我良多。”

蕭玉案換回原來容貌,回到府中,進門時候隱約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轉身一看,竟是幾日不見顧樓吟。

顧樓吟立於安府門口柳樹下,單手握劍,如芝蘭玉樹,世無其二。

兩人四目相對,蕭玉案也不能假裝沒看見,走上前道:“仙長好啊。你這是……路過?”

“不是,”顧樓吟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相貌平平男人,無法解釋心悸再次漫了上來,“我在等你。”

“等我?”蕭玉案驚訝道,“仙長還有什麼事嗎?”

顧樓吟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變成一個人。”

蕭玉案笑道:“原來仙長是想和我做生意啊。那麼,請隨我來府中詳談罷。”他沒有理由不做顧樓吟生意,拒絕反而顯得可疑。

蕭玉案帶顧樓吟來到待客前廳,命阿初上了茶,道:“仙長,你……”

顧樓吟道:“喚我姓名便是。”

蕭玉案“哦”了一聲,“顧樓吟?”

熟悉又遙遠語氣讓顧樓吟胸口猛地一撞,在他清醒過來之前,他手不受控製地抓住了蕭玉案手腕,力度之大讓蕭玉案皺起了眉頭。

顧樓吟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你是誰?”

蕭玉案把訝異和不解表情刻畫得淋漓儘致,“我是安木啊,你忘了?”

理智回籠,顧樓吟很慢很慢地鬆開了手,“抱歉。”

蕭玉案揉了揉手腕,因顧樓吟反應心生警惕。顧樓吟是真發現了什麼貓膩,還是和沈扶歸說一樣,他經常乾這種事?他收斂心神,問:“你想要我變成誰?”

顧樓吟靜了許久,緩緩啟唇:“我尚未過門妻子。”

這……顧樓吟要他變他自己?

“我換顏術雖然神奇,但也不是想變誰就能變誰。”蕭玉案道,“你必須給我你未婚妻身上一樣東西,我才能……”

顧樓吟道:“我有。”

蕭玉案:“?”他人就在這裡,顧樓吟說他有?

顧樓吟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打開後,取出兩縷交纏在一起青絲,垂下眼簾,“我有他頭發。”

蕭玉案一開始隻覺得這個荷包有點眼熟,看到裡麵頭發才想起來——這個荷包不是兩年前拜堂前幾日,顧樓吟給他看麼。

他不想和顧樓吟結發為夫妻,也不想和他恩愛兩不疑,隻說了一句沒必要。顧樓吟是怎麼拿到他頭發?總不能是偷剪吧——嚴謹修身,霽月風光顧少閣主深更半夜,趁他睡著,偷偷剪他頭發?

蕭玉案不禁輕輕笑了笑。這些人啊,一個比一個有意思。

顧樓吟克製下情緒,抬眸看向他,“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蕭玉案咳了一聲,正色道,“給我吧,他頭發。”

顧樓吟沉吟片刻,將屬於蕭玉案那一縷青絲遞了過去。看他神色,蕭玉案還以為他交出了雲劍閣鎮閣之寶。

“放心,”蕭玉案笑道,“我待會就還你。”

蕭玉案用他這具身體粗糙手指輕輕撫過這一縷發絲,一根白發在青絲中格外惹眼。

注入靈力,蕭玉案感覺到這確實是他頭發,流淌著他氣息,

自從離開棲月山,蕭玉案再未用過自己身體和容貌。他都會忘記自己原來是什麼樣子了。

蕭玉案暗暗舒了口氣,問:“變成他樣子,然後呢?”

“然後?”

“你要我做什麼。”蕭玉案調笑道,“我先說一聲,我隻賣藝,不賣身。”

顧樓吟似有幾分茫然,半晌才道:“我隻想見他一麵。”

蕭玉案道:“可我即便頂著他臉,也不是他。”

“嗯,我知道。”顧樓吟嗓音微顫,“我隻是,快撐不住了。”

蕭玉案揚了揚眉,沒再說什麼,閉上眼睛,在腦中勾勒出自己樣子。

顧樓吟兩眼不眨地凝視著麵前男人,看著他五官一點點變化。皮膚變白,瞳仁顏色變淺,眼角出現微醺熏紅,臉龐和身體同時縮小——接著,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蕭玉案就這樣,出現在了他麵前。

顧樓吟如玉般臉驟然變得扭曲,眼中驚濤駭浪,蕭玉案甚至在裡麵看到了一絲瘋狂。

蕭玉案試探地叫了他一聲:“顧樓吟?”

顧樓吟心神大震,胸口悶痛讓他不自覺地彎下腰,眼睛卻沒有從眼前人身上移開分毫。僅有所剩無幾清醒在告訴他,眼前蕭玉案和他在走火入魔時看到一樣,不過是一個由他強行構造出,虛幻又可笑夢。

可這個夢如此真實。“蕭玉案”在他眼前,真在他眼前,他隻要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他。

他隻要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