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蕭玉案覺得孟遲這個問題問得挺有意思。這陣子他一直在籌謀逃出刑天宗後一勞永逸的方法, 當然是想蕭渡想得最多。不料中途冒出來個慕鷹揚,他又不得不分點心思在傻師弟上。至於顧樓吟,他隻有在旁人提起他時才會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但奇怪的是, 每次想到顧樓吟,他的心情都有那麼一些微妙。

顧樓吟他活不長了麼, 確實……可惜了。

蕭渡得知黎硯之受傷一事後,傳他和孟遲到了跟前。

黎硯之不敢隱瞞,將自己敗於顧樓吟劍下一事如實相告,末了他道:“尊主,顧樓吟入魔後已至元嬰, 之前聽說他在雲劍閣大殺四方,還是顧杭親自出馬才製住了他,可最後還是讓他帶著殘骸走了。我本以為是雲劍閣的人廢物, 現在看來, 其實是入魔後的顧樓吟太過可怖。如果他在我們圍攻雲劍閣之時前去雲劍閣相助,那我們的勝算又少了一層。”

孟遲道:“應該不會吧,他不是已經叛離雲劍閣了麼。”

“說是叛離, 但雲劍閣好歹是他的師門, 顧杭好歹是他親爹。等刑天宗和雲劍閣打起來, 他真的會坐視不管嗎?反正我不信。”

蕭渡輕咳一聲,道:“他會。”

黎硯之:“尊主?”

“入魔之人, 心有執念, 執念未除,心無旁騖。”

黎硯之問:“萬一他執念除了呢。”

孟遲看了眼蕭渡, 道:“應該不會。”顧樓吟的執念被他們尊主牢牢地握於掌中,怎麼可能會除。

蕭渡倒是想直接把顧樓吟擒來給問劍真君等人作伴,但理智告訴他, 他應該先把顧樓吟放到一旁,等滅了雲劍閣再圖不遲。一番沉思後,蕭渡和過去無數次一樣,決定以大局為重。“現時不要主動招惹顧樓吟,也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精力,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雲劍閣上。”

黎硯之和孟遲點頭稱是。孟遲見蕭渡臉色不怎麼好看,道:“來都來了,尊主讓我看看傷勢?”

“好。”蕭渡在兩個下屬麵前脫了上衣,露出左肩和後背兩道傷口。

黎硯之看到他的傷口,大為吃驚,“尊主,你的傷……”

孟遲咬了咬下唇,又是著急又是不解。“怎會用了幾日的藥,還和剛受傷時一樣呢,不應該啊。”

蕭渡漫不經心道:“可能是慕鷹揚的毒。”

慕鷹揚的毒牙浸染萬毒,根本沒解藥一說,中了他的毒,隻能靠自身身體化解。

“他的毒是棘手,但也不至於會這樣。”孟遲神色凝重,“尊主,你自己感覺如何?”

“尚可。”

“那是尊主有真氣修為護體,換做是旁人,怕是屍體都涼了。”孟遲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吉利,頓覺後悔。“是屬下無用,請尊主治罪。”

蕭渡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似出了神。孟遲和黎硯之對視一眼,兩人目光中都透著一絲擔憂。

孟遲試探道:“尊主?”

蕭渡回過神,緩緩收攏掌心,道:“我不怕受傷中毒,我隻怕……”隻怕蕭玉案不在他身邊。

蕭渡唯我獨尊,涼薄無情,利益至上,這是黎硯之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軟弱。

很快,他就將這點微不足道的軟弱收起,對孟遲道:“近日我會出門一趟,你繼續想辦法解毒。”

孟遲不同意:“尊主這個時候必須靜養,有什麼事遣人去辦不行麼。”

蕭渡不欲多說,道:“你們下去罷。”

兩人隻好退下,走了兩步又聽到蕭渡道:“等等。”

孟遲喜道:“尊主改變主意了?”

蕭渡緩聲道:“若我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們好生輔佐阿玉。”

黎硯之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孟遲亦是目瞪口呆,但她比黎硯之出息,還能說話,勉強笑道:“尊主何苦說這種話,你剛才不還說這點傷毒對你來說不算什麼麼。”

“是不算什麼,”蕭渡道,“但這同我和你們說的事不衝突。”

孟遲道:“可是他還不知道他的身世。”

“他會知道的。”他的阿玉那麼聰明,既然已經問起了蕭容,肯定是猜到了什麼。與其等他自己發現,不如提前告訴他——他答應過他,不會騙他。

孟遲想了想,道:“阿玉的記憶很可能被人動了手腳。我知道玄樂宗有一獨門秘法,能喚醒丟失的記憶。尊主要不要抓一個玄樂宗的人來試試?”

蕭渡道:“不必,我會親口告訴他。”

幼時的記憶對蕭玉案而言痛苦遠多於喜樂,如果可以,他希望蕭玉案永遠不要回憶起。這也是他第一次找回蕭玉案,得知蕭玉案什麼都不記得後沒有告訴他身世的原因。

兩日後,蕭渡帶蕭玉案動身離開刑天宗。

蕭玉案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問:“我們要去哪?”

蕭渡道:“阿玉去了便知。”

此時已是盛夏,北境無季節之分,四季如冬。兩人站在江邊的一艘畫舫前,寒風凜冽,江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蕭玉案被風吹得眯起了眼,道:“我們是要坐船去嗎?”

蕭渡道:“阿玉過來。”他替蕭玉案戴上披風後的兜帽,看著蕭玉案纖長的眼睫和精致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親了親蕭玉案的額頭。

蕭玉案登時一僵,如臨大敵地後退一步。

蕭渡被他眼中的防備和冷漠刺傷,腦海中控製不住地浮現那夜蕭玉案舔慕鷹揚手心的樣子,戾氣升起,驀地攬過蕭玉案的腰,將其抱回懷裡,不甘道:“隻是親額頭都不行,是嗎?”

蕭玉案用力抓住蕭渡的左肩,反問:“那你親了嗎。”

未愈的傷口上傳來一陣疼痛,蕭渡麵不改色地盯著蕭玉案,忽而一笑:“不夠。”

他說是這麼說,卻放開了蕭玉案,道:“走罷。”

兩人上了船,這船的奧妙之處在於可在冰上前行,又快又穩。船艙內乾燥溫暖,外頭的寒風一點吹不進來,比在天上禦劍飛舒適多了。

一路南下,越來越暖和,江水化了,蕭玉案換上輕便的衣衫,用碧海潮生扇起了風。畫舫在下仙界的一座小城的渡口停泊,蕭渡上了岸,轉身向還在船上的蕭玉案伸出手。蕭玉案聽話地說:“尊主,我自己可以走。”

蕭渡挑眉,“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牽你下來。”

蕭玉案沉了口氣,將自己手放在蕭渡的掌心上。蕭渡的手比他大一圈,在似火驕陽下居然還有些涼。蕭玉案被他這麼牽著,鬼使神差地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到了岸上,蕭玉案鬆開手,看著麵前來往的人群,問:“這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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