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2 / 2)

小異形猛地向前撲倒下去,跌下了馬桶。

就在男孩的跌倒在地麵的那一刹,突然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那狒狒臉的右腿:“哈!我抓住你了。”

小異形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喜悅。

下一秒,隨著噗嗤一聲輕響,小異形雙手摟了一個空,恐懼就這麼再一次消失了……

男孩氣呼呼的維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咣的踹了一腳身後想象出來的廁所牆麵,而後捂著脖子站了起來。

那本來駭人的脖頸傷口飛快的異化成了黑絲,自動合攏了起來,同時一部分黑色細絲從男孩的右手出發,鬥誌昂揚的湧向衣服和地麵上的鮮血,努力開始吸收……

2分鐘之後,重新收回自身體各部分的小異形,怒氣衝衝的站在廁所裡,小聲嘟囔道:“我都挨了一刀了,你乾嘛要跑!作為一個恐懼你一點都不稱職……”

“彆人都有自己的恐懼,我為什麼不能拐回來一個把它當成自己的!”

小異形重新坐回了馬桶蓋,撐著下巴憤憤的想著:“為什麼我什麼都不怕……這不公平!如果我有一個自己的恐懼,我一定好好對它,每天都努力定時害怕它幾次,讓它擁有作為一個恐懼的尊嚴和我價值。”

“比如說是一個猙獰的狒狒笑臉……”小異形皺著眉頭努力把它想成一個很可怕的東西,而後腦海裡情不自禁的蹦出了一隻紅屁股狒狒,嗷嗷嗷的捶胸口的畫麵。

“哈……”小異形捂住嘴使勁忍笑,但肩膀還在不停的抖動。

就在這時,一隻略微蒼白的手,緩緩地搭在了小異形的肩膀上。

小異形的小聲戛然而止,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隨後也顧不上那手後連著怎樣的一個軀體,這沉迷於抓恐懼的倒黴孩子就這麼,反身一撲,死死地抱住了這隻蒼白的手!

而後興高采烈的抬頭看去,對上了年輕大學生那雙隱隱慍怒的眼眸。

“小異,你……”年輕大學生看著和樹袋熊一樣掛在自胳膊上的男孩,緩緩鬆了一口氣,但心底的火氣還是噌噌往上冒:

“誰讓你自己出來的?”

小異形連忙鬆手,放開了那隻自己跟按耗子一樣按住的胳膊,張開雙手表示自己很無辜:“我就是來看一眼廁所……一點都不危險!”

小異形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的人類保姆,信誓旦旦的保證道:“真的!”

年輕大學生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男孩,而後伸出手緩緩的挑起男孩額頭上的一縷碎發:“這上麵的血是怎麼回事?”

小異形卡殼了,如果被自己的人類保姆知道……剛剛自己被一刀捅了脖子……

年輕大學生板著臉,伸手抱起來正準備開口瞎編的小家夥,開口說道:“你知道我剛才在那恐懼思維中看到你渾身是血,從馬桶上摔下來的畫麵……”

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霍離的感到一陣不寒而栗的後怕。他認真的看著小家夥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許有下次。”

看在自己人類保姆這麼擔心的份上,小異形貼心的做出一副認錯的樣子,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還是覺得無所謂,是不是?”年輕大學生一眼看穿了小家夥的敷衍:“覺得人類中間,沒有人能傷害的了你?”

小異形猶豫了一下,而後很是勇敢的和自己的人類保姆唱了反調,點了點小腦袋。

年輕大學生壓低的聲音也掩蓋不了其中的急促:“如果你被人類用幾頓□□炸成碎片了呢?如果你被人類困在綿延幾公裡的大火中被燒成灰燼了呢?如果……”

“你怎麼不說,如果太陽爆炸了把歡樂城所在的星球炸得灰飛煙滅了呢?”小異形不以為意。

而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人類保姆眼中的怒火逐漸升級!

“如果有頂級的精神係異能者直接把你分成碎末,你還能活麼?”

“這怎麼可能……”

然而,下一秒,小異形右臂連接的白皙的小手瞬間異化成了黑絲,而後四散蠕動著爬走消失不見了……

小異形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消失的右手:“哈?!”

而年輕大學生卻是有幾分頹然和懊喪的埋下頭,把額角磕在了小異形的肩膀上冷靜了足足好幾秒,而後緩緩地抬頭看著男孩:“對不起,我不應該在你沒有允許的狀態下控製……”

“你是怎麼做到的!!!”小異形用一種絕對低分貝,但音調高的險些隻有蝙蝠能聽見的聲音,驚喜的喊道:

“這樣我就是腦子被炸飛了,你也能控製著我其他身體部分的碎末重新拚回來呀!現在我連爆炸都不怕!你剛才舉的是什麼鬼例子……”

年輕大學生被小異形莫名其妙的驚喜反應,弄得有幾分茫然無措:“你就這麼信任我?”

小異形眨眨大眼睛:“咱們以前不是好朋友麼?再說了……”

四散的黑色細絲自己飛速的爬了回來,眾誌成城的爬上了年輕大學生的胳膊,化成一張黑色的網,裹住了大學生略微蒼白的右手。

片刻之後,黑絲散開。

黑絲小分隊順著霍離的褲腿爬回了小異形的胳膊,重新變回了白皙的小手。

年輕大學生的右臂上,隻剩下一隻毛茸茸的粉色肉墊貓爪子。

小異形:“看,我要殺你也是輕而易舉。”

年輕大學生愣愣的伸了伸自己的貓爪子,小異形也忍不住捏了捏大爪子軟軟的肉墊,之後便愛不釋手的把霍離的爪子抱進了自己懷裡,當成毛絨玩具一樣捏來捏去。

“你可以隔空用精神力控製自己的肢體了?”年輕大學生感受著自己爪子上傳來的癢癢的觸感,不受控製的張開小肉墊露出了爪子尖兒。

“我的進步可是很快的,”小異形得意的說道:“自從我剛剛憑空變出來一個廁所之後,我感覺我的精神力上升了一大截!”

“你再多練習練習,因為在這世界上總有你意想不到的危險。”年輕大學生再次不由自主的化身為家長版擔憂模式:

“你和我有一模一樣的精神係異能,按理說你也可以控製其他人……甚至是我的身體活動才對。這樣你就算碰上其他精神係異能者,或者打不敗的危險敵人……”

下一秒,年輕大學生左腿絆右腿一個踉蹌向前摔去,啪的一下貓爪子撐地,才避免了帶著小異形一起狗吃屎的命運。

小異形自覺地從行走不穩的座駕懷裡爬了下來:“控製你走路真的好難啊。”

兩人回到了車廂裡,悄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意猶未儘的小異形這才不情不願的用黑絲把貓爪子重組回了人手。

“我能不能去其他車廂看一看彆人的恐懼?”小異形看著消失了的貓爪,意猶未儘的耳語道,這‘看一看’的語氣就像是再說‘抓一隻’……

“不行,我們明天就回去。”年輕大學生說道,想起小異形渾身是血的場景,語氣帶上了一絲冰冷:“既然消滅不了這個持刀傷人的恐懼,那就回去處理掉那個製造恐懼的人吧!”

而其他的6個異能者,似乎都在沉沉的熟睡,誰也不像那個剛剛還殺人未遂的偽裝……

.

5個小時之後,異能者們從睡夢中醒來,比起之前的半死不活總算是有幾分人氣兒了。

而後年輕大學生提出了集體返回。

“可如果我們把那個偽裝的恐懼一起帶回基底……而且,我們現在根本分不清到底那邊才是正確的方向。”一個試煉者遲疑道。

“其實,就現在的情況而言,誰是恐懼的偽裝已經並不是十分緊要了。”年輕大學生說道,讓剩下的幾個試煉者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下一句話就像是滴進油鍋裡的一滴水,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咱們所有人距離幸存者基底,僅僅隻有三列車廂而已。”

“什麼……您的話什麼意思?”

“三列車廂!您剛才說三列……”

年輕大學生抱起小異形,率先穿過一邊的車廂連接處大步向前走去。後麵摸不著頭腦的試煉者也隻得硬著頭皮跟上。

半分鐘過後,當車廂連接處的黑暗再度散去,幾個準備著再經曆一場長途跋涉的試煉者就這麼直接撞進了卓凝所在的車廂!

“頭兒,我們怎麼就……”

“這怎麼可能!!!”

卓凝看著這群試煉者奇異的神色,也有些迷惑,她利落的從座位上站起身,開口道:“怎麼?搜車的路上遇見什麼了?”

她話剛說到一半,便對上了年輕大學生的目光,銳利的幾乎要刺穿一切的眼神讓她心中一悸!卓凝急忙隱晦的朝身後的兩個護衛使了個眼色。

隨後,那兩個護衛應聲而上,齊刷刷的掏出了腰間的短刀,架在了卓凝的脖子上。

“你們兩個乾啥呢?”

“李哥張哥……你們瘋了嗎?這可是卓姐!”

幾個本就一頭霧水的試煉者看到這一幕,紛紛大喊著上前阻止,但是看著卓凝脖子上陡然收緊的短刀,也隻得投鼠忌器的和他們保持著距離。

隻有萬崢還算聰明,他抬頭看著卓凝身後的護衛木然的眼神,再望向表情帶著一絲冷峻但沒有絲毫驚訝的年輕大學生……萬崢一個轉身就衝向了後麵的車廂,顯然是把霍離當成了忘恩負義的篡權者,急著跑去尋找增援!

卓凝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身後兩個‘突然叛變’的叛徒,而是尖銳的刺向了年輕大學生:“霍先生,你這是何意?”

這時萬崢帶著另兩個車廂裡的試煉者也趕了過來,20多個人擠在中間這個對峙焦點的外圍,到真把在這車廂裝點得有幾分公交車的樣子。

與此同時,一個臉色木然的試煉者,背上背著個破布一樣的人形,獨樹一幟的穿過人群走到了小圈子內,把依舊昏迷的獨臂安放在了大學生身邊的椅子上。

“這個姓霍的是個精神係異能者,他試圖叛變,還控製了張哥和李哥!”最先提出搜車的那個試煉者反應也不慢,看著還有些迷茫的其他人,連忙高聲大喊道。

清醒者聞言,再看向刀尖下的首領,無不氣得咬牙切齒!

“怎麼會有這麼無恥之人!”

“我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破壞了清醒者的聯盟,在這輛鬼車上你也隻能變成瘋子!”

當然也有那思維活泛的:“……也許他就是想搶走大家的食物,把我們的吃的都搶走,也許能讓他們三個堅持到公交車到站,然後讓我們所有人都活活餓死!卑鄙!”

“不能讓他得逞!”

同時又極少數聲音在唱著反調,小聲質疑著:“張哥李哥是不是和他們勾結在一起了?再厲害的精神係異能者,也不能同時控製兩個不同的異能者的神誌吧……”

這時,卓凝低頭輕笑了一聲,目光充滿諷刺的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尖刀:“霍先生,我們邀請你加入清醒者,在這個恐懼車廂裡為你們三人提供庇護、飲水和食物。你就這樣恩將仇報嗎?”

“你也知道飲水是你們‘提供’的?”年輕大學生語氣平靜的反問道:“而不是任何一個車廂連接處都可以接到的,對麼?”

其他試煉者一愣,沒明白這劫匪的思維跳躍度。

而卓凝卻是臉色大變!脫口而出的喊道:“你住嘴!”

而年輕大學生卻仍舊自顧自的緩緩說了下去:“從剛剛來到這節車廂的時候,我就在思索,到底是什麼樣的異能才能同時抑製住這麼多人的恐懼?究竟是多強大的力量,才能讓幾十人一起違反這試煉場中最不可撼動的規則?”

“你彆說出來!”卓凝尖聲喊道。

“我花了好幾分鐘才想明白,原來你並不是抑製住了恐懼,而是製造出了一個新的。用這一個新型的恐懼,把所有神誌還清醒的人牢牢聚攏在這三節車廂裡,並且放進了一個身為恐懼的殺人犯,你到底想乾什麼呢?”

殺人犯三個字就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敲碎了卓凝搖搖欲墜的外殼!她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堅毅,而是整個人的精神都瞬間垮掉了一樣:“不!我不是……”

她腿一軟,差點自己撞上了脖頸旁的尖刀。

要不是那兩個張哥和李哥被操縱著猛地向旁邊一躲,這位人質很可能就當場意外自裁了。

就連霍離也被卓凝這機械的反應嚇了一跳,神色中露出一絲不解……

其他試煉者卻慌了神。

“什麼新的恐懼?”

“我們沒有在害怕啊,怎麼會……”

年輕大學生懷裡的小異形再次憋不住了,看著這幫智商有待提高的人類在這裡拉鋸戰實在是一種心靈上的折磨!

“你們不是天天害怕被餓死,隨時隨地覺得自己要低血糖麼?”黑發男孩靠在年輕大學生的懷裡,指著那些清醒者說道:

“你們看看人家沉浸在自己恐懼裡的試煉者,那裡有精力去擔心餅乾呐,廁所啊……人家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縮就是好幾個月,除了被嚇瘋了之外什麼事兒也沒有。”

小異形看著仍然沒跟上節奏的清醒者,隻得學著人類的樣子重重的歎了口氣,而後說道:“按照公交車上的規則,在車上是不需要食水的,你們沒感覺到麼?”

這二十幾個試煉者有的驚慌失措的左右環顧著其他人,有的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之前在車上待了也許有一個星期,確實沒有上過廁所,好像也不餓,我那時以為這是我身體出了毛病,光顧著害怕了呢……”

其他人也慢慢回想著之前的情景,紛紛露出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開始小聲交流了起來。

“我這麼做確實是為了讓所有人保持清醒,用一個籠統的對餓死的恐懼壓下其它的東西!”卓凝這時強壓著渾身的顫抖說道:“這隻是一個方法而已,我並沒有惡意。”

“那你哆嗦什麼?”年輕大學生客觀的反問了一句:“隻有不相信饑餓致死這個騙局的人,才能一直維持著殺人犯的恐懼,並且放任它流竄在清醒者當中,除了你,還能有誰呢?”

“我、我……”大滴的眼淚從卓凝蒼白的臉頰上淌了下來,她努力克製著哭腔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這之前真的不知道,我的那種隱隱的害怕竟然真的形成了新的恐懼……可、可是我是在有清醒者被謀殺之後,才開始害怕殺人犯的!”

“什麼?”就連霍離也是心中一驚。

“我組建清醒者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想方設法讓張斌和李成害怕上了餓死和在車廂中迷路,製造出了這麼個基本能進不能出的車廂。但是這些天來這裡陸陸續續的死了3個清醒者,所有痕跡都並不像是被恐懼所殺,而是被人……謀殺。”

卓凝抽泣了一聲,頓了幾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這時候才越來越怕,害怕我組建清醒者反而害了大家,害怕那個暗中的殺人犯會再次動手。但是在昨天之前,我的恐懼還是從暗處伸出來的一雙手!那雙手在這一天才沒有出現,也許、也許是變成了……殺人犯。”

卓凝艱難的說出了隨後三個字,踉蹌的靠在了座椅上。

“如果你說的是真話,”年輕大學生的臉色沉了下來,環顧著人擠人的車廂:“那麼在我們當中不僅僅有一個可以偽裝成任何人的恐懼,還有一個已經暗殺過三個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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