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蔚是不是對這個社會有什麼誤解?
周喬喬感覺她有絕對的責任幫他拉出這個誤解, 於是,周喬喬解釋說:“現在早上店裡大家都忙, 人家不會給我們位置坐的,要空出來給客人。再說, 就算是閒的時候, 也不會給我們位置坐的。”
嚴蔚隻對她笑笑,說:“沒事,我知道。”
周喬喬眨眨眼,見嚴蔚不再多說,她也不說了, 反正她確實想吃這家的包子, 買了兩人蹲路邊吃也可以啊!
周喬喬在門口等, 沒多久就見嚴蔚提著兩個袋子出來,一個裝了兩杯豆奶, 一個裝了包子和燒餅。
周喬喬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說:“嚴蔚, 我想過了,我們回家吃也吧!”
嚴蔚腳步一頓,但想想來來回回也不少時間, 乾脆拉著她去了前頭一家連鎖餐飲店——港式茶餐廳。這家點價位高,沒人大早上會來這裡吃。嚴蔚帶著周喬喬進去,因為早上沒什麼客人,門口也沒有專門的迎賓。
倒是收銀台那裡坐了個女孩,裡頭開了空調, 很涼爽。嚴蔚帶周喬喬坐到靠窗那裡,然後讓周喬喬先吃,他自己就去吧台那邊和那女生說話,大概就是借位置的事情。
周喬喬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得這件事情肯定能說下來。
嚴蔚回來的時候,笑著和周喬喬說:“吃吧!她說我們可以坐在這裡吃。”
嚴蔚坐下沒多久,裡頭出來個服務員,手裡端著兩倍檸檬水送到這邊。臉上帶上得體的笑容,和兩人說:“這是我們店裡送的,你們慢用。”
周喬喬看著服務員離開,感慨道:“真是好人啊!”
嚴蔚一愣,低笑一聲,幫周喬喬那處豆漿?
好人?哪裡有那麼多好人,還剛好讓他們碰見了?周喬喬其實說的是對的,早飯這個時間點,大部分的飯店位置都坐滿了,哪裡有那麼多給閒人坐?哪怕是這種空閒著的飯店,也不會讓你無緣無故地坐的。
這個道理嚴蔚又怎麼會不懂呢?他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帶著周喬喬白坐人家的,事情總是要付出相對的代價的。
比如,剛才他上去和那小姑娘說,他付錢想要定個位置。
小姑娘同意了,還想送些吃食上來。
你看,其實沒有那麼難,隻要你知道怎麼做。
嚴蔚幫周喬喬把吸管叉入,遞給周喬喬,周喬喬伸手接過。她先是喝了一口,然後驚為天人的說:“嚴蔚,好喝。”
嚴蔚點頭,將包子那袋解開,放到她麵前。周喬喬給嚴蔚拿了個包子,嚴蔚接過,周喬喬接著自己給自己拿了個包子,她啊嗚咬了一口。
肉汁馬上充斥嘴裡的每一個角落,周喬喬嗚了一聲說:“好多湯汁。”
嚴蔚買包子時有掃一眼簡介,便解釋說:“裡頭加了一些肉皮凍。”
周喬喬吸溜一口,說:“貴果然還是有貴的道理的,他們加的餡也調的特彆好吃。”
嚴蔚見她吃的歡,臉上帶著笑容也咬了一口手裡的包子。湯汁不十分多,但卻是比其他包子多。餡料也鹹香美味,吃一口就讓人覺得回味。
豆漿時現磨的,加了些白糖,味道純正香濃。
兩人吃完後,將垃圾整了扔進桌旁的垃圾桶,出門的時候,周喬喬還和收銀台的小姐說了再見,那收銀台後小姐脾性十分之好。他們這種進門白坐的,既然還受到了熱情招待,走的時候,那小姐滿麵笑容,直說下次再來。
周喬喬想,她下次肯定要來吃一次回報他們。
等兩人都走了,那小姐才趕緊在工作群裡和人說:“走了,趕緊出來整理。”
沒多久,從後麵出來兩個服務員,一個擦桌子,一個倒垃圾。
其中一人嘴裡不無豔羨地說:“絕對的土豪啊!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
另一個也說:“大早上訂個位置,不吃不喝,白給500元。嘖嘖……”
收銀台的小姐開了抽屜,一邊點備用金,一邊說:“有錢人的世界,生活方式千奇百怪,我們呢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兩個服務員笑著說:“那自然了。”
當然,這也隻是餐廳裡一段有趣的閒聊。
就這麼的,時間走過了8月,周喬喬和嚴蔚的感情也更近了一步,兩人在這種朦朧的甜甜的愛情裡,悠揚的過著日子。
這日子是周喬喬夢寐以求的日子,不為過去傷心,不為未來憂心,每日平平凡凡,隻為那點柴鹽油米醬醋茶。
當然,這也是嚴蔚所奢望的日子,能吃、能睡、邊上能有一個知心人。
兩個人都無太大的追求,僅僅想要一個平穩的生活,因此,在這個日複一日,兩點一線的生活裡,兩人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教師節這天,周喬喬那消失很久的周爸爸周英傑終於又登場了。
他先是給周喬喬打電話,周喬喬沒接,後來給周喬喬發語音。
周喬喬在廚房做飯,嚴蔚擺碗筷的時候,周英傑的信息進來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隻見上麵寫著“狗爹”兩字。
嚴蔚:“……”
周喬喬出來,見嚴蔚無語地看著電話,問他:“怎麼了?”
嚴蔚說:“你爸電話。”
周喬喬哦了聲,拿過手機放出語音,隻聽周英傑蒼老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喬喬,中秋節到了,今年回來吃飯。”
沒有詢問,很普通的吩咐而已。
周喬喬聽了,回他:“沒空哦!”
對麵大概是在等信息,很快又發過來說:“法定節假日,哪裡來的沒空?你趕緊給我回來,電視上說你的事情,我都還沒有和你算賬呢!”
“那更沒空哦!”周喬喬撇撇嘴回他。
嚴蔚見周喬喬不開心,問她:“為什麼不回去?”
周喬喬歎口氣說:“融不進去,那個家是爸爸和後媽他們一家的。不過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喜歡那裡!”
嚴蔚低垂眼眸,漂亮的、骨節分明的手端著碗,白米飯一顆顆晶瑩光澤,透著誘人的米香。嚴蔚另一隻手拿著筷子,修長的手指,隻是這樣見到的動作感覺都透著彆人沒有的儒雅。
嚴蔚問她:“去年也沒有回去嗎?”
周喬喬點點頭說:“嗯,我基本不在那個家裡生活。”
周喬喬早已經不會再為這些事情傷心難過,說出來也沒有太大的求憐惜的奢望。她已經24歲了,她12歲開始,就知道自己將來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
倘若能找到一個陪伴一生的人,難免磕磕碰碰,爭爭吵吵過了這一生。
倘若找不到這樣的人,她也不想再重蹈母親的老路,父親給她的傷害,也讓她寧可一人過了這一輩子。那麼,這樣的一生,大概就是一張搖椅,一杯花茶,一把蒲扇,一份孤單,一生的時光也就這麼過了。
嚴蔚並沒有特彆說想要在今天根跟周喬喬求婚,他當然也想著以花為海、以愛為誓,單膝跪地,鑽石戒指或親人祝福,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的,然後和周喬喬說:“嫁給我吧!”
就像網上的視頻裡,那些有錢人能玩的花樣,他嚴蔚都能準備好。
但是,嚴蔚並不看重這種形式,隻是覺得彆人有的,他家喬喬也該有。可是,不得不說,有時候,那種你覺得時間,機會到了,就該說了。
嚴蔚是做投資的,他很多時候沒有辦法得到更多的資料,憑的就是一份眼光,一種感覺。
比如現在,周喬喬雖然話語簡單,但是嚴蔚知道這話裡代表的含義。他想給她一個家,屬於他們兩人的家。
什麼都沒有,沒有花,沒有戒指,沒有親朋,沒有祝福。一張餐桌,一份晚餐,手裡拿的是筷子,但是嚴蔚覺得他已經準備好了。他能夠撐起一個家,擔起這份責任。
心裡的澎湃和愛意,讓他脫口而出:“喬喬,我是認真的,我們認識也有4個半月了。”
周喬喬大而水靈的雙眸看著他,嚴蔚被看的心都軟了,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他隻想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他說:“我想和你一起去花個9元。”
周喬喬:“???”
嚴蔚見她無辜又迷茫的聲色,笑著說:“我在求婚,喬喬。”
周喬喬:“!!!”
周喬喬猛的一驚,這才反應過來是領證結婚的9元,她的清奇腦回路再次一轉,說:“嚴蔚,現在領證不用錢了。”
嚴蔚:“……”
周喬喬說:“佳敏說,國家開始促銷結婚證了。”
嚴蔚:“……”
周喬喬繼續說:“我覺得是因為現在新生兒少了。”
嚴蔚終於被帶歪了:“所以,你覺得有人會為了那9元去領證?”
周喬喬仔細一想,笑著說:“那是不可能的,哈哈哈哈哈哈……”
“它免費,是因為國家有錢了。還有,喬喬,你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在逃避我。”每次隻要嚴蔚有這個話頭,總是能很輕易的被周喬喬領走到其他方向。
嚴蔚每一次都順著她,她不想說,他就不聊。但是,今天嚴蔚不想再這麼浪費下去了,他想認認真真求一次婚,她答應與否都不會改變他想和她一起的決心。如果,她拒絕了,他再等就是了。
他的人生30年了,就好像這30年來,就為了等周喬喬的出現,幫他把人生中缺失的拚圖補上。他不在意,再等30年。
“好啊!”
周喬喬的聲音嬌嬌柔柔的,帶著甜,讓人聽了身心舒暢。這“好啊!”兩個字,不但帶著她特色的嬌美,也帶著乾脆利落。
嚴蔚先是一愣,他已經做好周喬喬如果不應,他便說點其他轉開話題的準備了。
然而,這個答案來的太突然,他甚至都來不及高興。
周喬喬的聲音再次傳來:“今天剛好是教師節,這樣很容易就記住我們的求婚紀念日了。”
嚴蔚:“……”很好,來不及高興的情緒再次被壓回去了。
周喬喬見嚴蔚不說話,她皺眉問他:“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嚴蔚看著她,突然露出笑容,伸手去揉她頭,周喬喬的頭發已經到脖子那裡了,嚴蔚帶她去坐了個娃娃頭,新頭發毛絨絨的,摸著發絲從手指間流過的感覺,很舒服。
“我很認真,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答應。”雖然理由很無語,嚴蔚這麼覺得。
周喬喬被他揉亂了頭發,也揉亂了心,她紮呼呼地說:“我也很認真啊!我不是隨口答應的。”
嚴蔚起身,走到她身邊,他半蹲在她麵前,昂頭看她:“喬喬,你是認真的,我很高興。但是,這麼魯莽的求婚,我很抱歉。”
周喬喬搖搖頭,她要的不是那一份儀式,而是那一份真心。當然,會有人說,隻有真心的人才會如此為你費心。連心不去費的人,又怎麼會有真心?
但周喬喬也知道,嚴蔚是真心的,他不是不費心。
“我不需要那些,嚴蔚,我想要的日子就像我們在一起這樣,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媽媽和我爸爸以前在一起也這樣,但是後來我爸爸有錢了,他就想要更多。”周喬喬伸手撫上嚴蔚的臉,說:“我很壞,我竟然很慶幸你被趕出來了,所以,你才隻能和我在一起。”
這是嚴蔚第一次聽到周喬喬如此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心裡那股衝動呼之欲出。
他伸手環住周喬喬的腰身,他靠著她的胸口,承若道:“喬喬,我會給你一個難忘的婚禮。”
“沒關係,我不需要你做那些花裡胡巧的準備,我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那時候我不信,我覺得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我不相信她說的。直到,我爸爸把周熊熊帶回來了。所以嚴蔚,我不在意你能給我多少錢,或者說,我很害怕你有錢。其實,現在我也很害怕,我怕有一天你會回嚴家,然後會發現我們多麼的不合適!”
說到這裡,周喬喬深深歎口氣:“我一直不敢和你說這個,是因為,從根本上,我還是差你很多。我追不上你的腳步,你出生的時候就領先我這麼多,我們怎麼會適合了?所以,如果你有錢了,我們也許就不合適了。”
周喬喬說的認真,沒有注意到嚴蔚為之一僵的身體,她還在說:“其實,我爸和我後媽林美蘇在一起後,還是有找彆人,我喜歡錢,但是我不喜歡有錢人。他們有錢,所以可以為所欲為,一份對於我來說很珍貴的感情,也許在他們眼裡不過玩玩就過了。可是你不一樣,你給我的感覺很認真,我相信你!所以,我同意我們結婚。”
嚴蔚感覺心裡的那份壓力更搭了,周喬喬依舊在感歎:“還有,你對我很好,你也從來不去那些酒吧之類的,嘿嘿……我覺得,就算不是有錢人,現在很少有男人能像這樣安於現狀了。我喜歡這種平靜如水的感覺,和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辛苦也不累,我覺得我很幸福,你和我爸爸不一樣。”
嚴蔚僵硬著笑臉點點頭說:“嗯,我也喜歡我們的生活,喬喬,我們明天去領證不?”還是先把事情落實了吧!
周喬喬不讚同地皺眉看他說:“嚴蔚,雖然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但說到底不可否認還有兩個家庭的參與。所以,我們要先見過對方的爸爸媽媽。”
嚴蔚遊移地眼神看她,問:“我那張卡……”
周喬喬無辜看他,嚴蔚舌頭一轉,說:“你要藏好了。”
周喬喬莫名,點頭說:“我藏著呢!既然我們準備結婚,那這次就回去我那邊過中秋吧!雖然他不是一個好爸爸,但是,畢竟是我父親,我帶你回去見見他。我要結婚了,也該通知他一聲。”
周喬喬說的是通知,而非過問,嚴蔚點頭。
今年的中秋是在9月13號,那天超市給她放了假,剛好周五周末三連休。周喬喬帶著嚴蔚去坐車,嚴蔚前天剛求婚,一點欣喜也沒有,被打擊的一點特權都不敢用了。
出門都乖乖的從鞋櫃上拿了幾片硬幣,前兩天還死活不讓毛亮來接他,上班也隻上一個上午,中午就偷溜回來了。周喬喬昨天回去撞見了,問他,他可憐兮兮及了,說是因為被老板罵了。
周喬喬安慰了他一通,又趕去公司了。
今天出門,嚴蔚跟在周喬喬身後上公交,感覺手裡一元的硬幣都相當的有分量。
我的錢怎麼辦?我雖然被逐出家門,但是沒有斷絕關係怎麼辦?
嚴蔚每天都在擔心他的那些身家……
周喬喬的爸爸周英傑在伊武市江城路那裡的一個小區買的公寓,小區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金樂府。周英傑和周喬喬的媽媽白書蘭是在那不安穩的年代結了連理,生了周喬喬以後,白書蘭的身體一落千丈。
兩人都不是什麼事業單位的,加上農村戶口,再生一個兒子不成問題。但是,白書蘭身體一直不好,就沒懷上。周英傑趁著當年下海經商的潮流,也算是事業有成,不過在周喬喬出生的那年,就遇到了第一次金融危機,成了一朵死浪躺在了沙灘上。
白書蘭和周英傑,雖然一個是書香世家,滿身文人氣息。一個地裡種田的,曬得黑黝黝的小子。但是,兩人婚後感情和諧,白書蘭又是一個抱著書本幻想的小女生思想,對周英傑也可說是全身心的投入愛意了。在知道周英傑生了個比周喬喬小三歲的弟弟時,她直接整個人都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