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神奇。
它奇就奇在這些突然蹦出來的超能人士身上。
胡攪蠻纏地說服瑪麗,薇拉拖著病體,在狹小的病房內,開始了她的調研工作。
說來有點抱歉,她對這些超能人士……其實半點了解都沒有,以至於看見屏幕裡劃過的那七個拯救華盛頓的英雄,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名號。
唯一一個知道的蝙蝠俠,還是因為衝擊波出現時,有人在她耳邊喊出來的。
薇拉的同事總是罵媒體人是群“良心被狗吃了的雜種”、“逐臭的蒼蠅”,然而他們廣告人自己其實也不遑多讓。
如果做一件事沒有任何利益,那麼他們絕不會去做。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如果不是瀕死之際被黑漆漆及時拉了回來,薇拉覺得,自己恐怕也和那群同事一樣,對此事表現得漠不關心。
哪怕是發現了媒體對超能人士的不懷好意,她也隻會考慮這是否會影響到自己和公司的利益,是否有空子可以鑽,是否可以趁著這個新聞熱點製作尖銳的廣告獲利雲雲。
——她本來就是這麼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薇拉用了一點時間,把之前一年有關於“超能人士”的報道和資料全都調了出來,大概知道了這七個人各自的代號和身份。
不得不說……哪怕今天再重新去看這七個“超級英雄”的代號和事跡,薇拉也覺得頭痛。
一直以來,這個世界默認不存在什麼“超能力者”,哪怕隱約報道過一些類似於變種人的新聞,大眾也隻覺得這是個騙人的噱頭。
可是就在一年多以前,大都會的“超人”橫空出世,當著一眾市民的麵輕輕鬆鬆扛起一輛水泥車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從超人開始,一年多以來,全美各地,超能人士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了出來,他們穿上五花八門的製服,然後利用自己的超能力鬨騰出大新聞。
他們給自己取了各種誇張的代號,掩蓋自己的身份,自稱蒙麵義警……然而,大眾卻並不買賬。
大多數人都覺得這群蒙麵義警就是在想方設法濫用自己的超能力,而且他們給自己取的代號都很中二。
薇拉記得很清楚,有個代號為“夜魔俠”的家夥,就曾經在曼哈頓區和黑幫大打出手,並成功地把這群壞蛋都送進局子。
當時在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拿這件事當個笑話看,覺得夜魔俠此人就是為了出風頭,而媒體那邊的反饋隻會更糟糕。
她的電腦上現在還摘錄有《紐約時報》就此事的評價:
“如果我們的權益受損,那就去法庭控告,如果我們遭遇危險,那就去警察局報案,我們生活在一個法製社會中,我們不需要所謂的蒙麵義警打著懲惡揚善的名義施行暴力,損害人權。”
《紐約時報》一向熱衷於討好它的受眾,也就是說,它之所以發表譴責夜魔俠的觀點,是因為它的讀者們愛看。
這也足以說明絕大多數紐約人對蒙麵義警的看法。
哪怕是風評最好的超人,也被大都會很多人排斥,更彆提是其他人了。
一身泛綠光的綠燈俠,常年和空軍牽扯不休,他每次出現在人前時,身後都跟著氣急敗壞追殺他的戰鬥機。
穿著紅色製服的閃電俠,則是中心城犯罪科的首要追緝目標,在這道紅色閃電出現過的地方,
總會迎來中心城警察的調查。
至於救了薇拉的蝙蝠俠,大概是七個人中最奇葩的那一個——因為在他真正出現在華盛頓大戰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蝙蝠俠就是哥譚市的恐怖都市傳說。
還是說出來可以嚇哭小孩的那種= =
在這其中,身份最特殊的神奇女俠,是天堂島派遣來美國的特使。
鑒於她並非人類,以及一些特立獨行的舉動,這位女英雄反倒成為了人們反對最激烈的那一個。
講真,如果不是華盛頓之戰中,這七人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戰鬥力,估計他們現在還在被通緝、被抵製、被列為都市傳說。
更慘的是,就連現在這幅全民狂歡的架勢……也是幕後團隊故意放出來造勢的。
查到最後,一直保持觀望態度的瑪麗都無語了,有點同情地道:
“……這群人到底是怎麼把名聲混得這麼慘的啊?”
“等過了這幾天之後,他們隻會更慘。”
薇拉就把筆記本朝著瑪麗的方向轉過去。
電腦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個複雜卻縝密的表格。
這是薇拉通過分析數據資料和輿論走向,利用程序臨時搞出來的模型圖。
這個特殊的圖表,是根據當前媒體的宣傳力度和整體的輿論反饋模擬出來的,它的全稱是“輿論生命周期模型”,用以模擬超級英雄們在社會輿論上的影響力。
而根據這個模型圖的展示,能很清楚地看出來:
從華盛頓大戰之後,到薇拉蘇醒過來為止,全美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在爭相報道“超級英雄”,讓這七個人的聲望在短短五天的時間內,就抵達了巔峰的水平。
“看明白了嗎?”
薇拉用手指點了點那根不斷向上彎曲的曲線圖,嘴唇涼涼地勾了勾:
“幾乎全美稍有影響力的媒體都聯合起來了,報紙、雜誌、電視、廣播,在這幾天內,它們不斷地對超級英雄們進行絕對正麵的宣傳,重複、重複、再重複——以這種洗腦式傳播模式,試圖讓這七個人的聲望達到巔峰。”
瑪麗有點不解:“是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薇拉很耐心地解釋:“……然而他們宣傳的對象,卻在之前這一年內,一直被所有媒體、被一切官方排斥譴責。”
“這說明現在這七個人被官方正名了,”瑪麗還是不解,“這不是好事嗎?”
薇拉:“……”
她麵無表情地打開了亞馬遜,替瑪麗訂購了一本《烏合之眾》。
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公眾的群體意識是一個很微妙的存在,這種意識極易受到輿論的引導,卻也極為固執,難以撼動。
試想一下吧。
一個普通人,在被整個社會潛移默化地熏陶了整整一年,對這些超能人士的印象已經變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厭惡——而此時,輿論天翻地覆,超能人士獲得盛讚,被譽為美國未來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