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賀宙(完)(1 / 2)

季嶼下意識地不喜歡聽賀宙說這些。

兩個孩子都是他從搖籃裡咿咿呀呀, 一直養到現在能跑能跳,會跟他親昵地蹭臉擁抱, 也會調皮搗蛋惹他生氣, 可愛, 鮮活, 是他的心尖至寶。

就像領/養孩子的家庭大多會對孩子隱瞞他的出身,會非常介懷外人的閒言碎語, 生怕孩子聽到,從而受到影響一樣,季嶼對此也存在忌諱。

他知道賀宙會對孩子一視同仁, 不會偏心, 可這個話叫他不怎麼高興,因為其中隱約地帶上了一點“比較”, 好像這個三胎比起小宇宙和小星河,會和他們更親一點。

季嶼不是聽不懂,反而非常能理解賀宙的想法,因為曾經他也對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鑽過牛角尖, 懷疑過賀宙到底愛的是不是自己,懷疑過自己的存在。

但這些懷疑和不確定早就隨著賀宙的陪伴以及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

他不再介意這些,也不希望賀宙再想這些。

他就是季嶼。

小宇宙和小星河就是他和賀宙的孩子。

季嶼不想多談,賀宙也不再多說。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兩人默契地閉上嘴,手牽著手下樓,出門散步消食。

一路無話, 氣氛有些沉默。

季嶼攥緊了賀宙的手,感受著寬大掌心的溫暖。

想了想,他笑著側頭,說:“體育課的時候爸跟我視頻了,小宇宙和小星河又乾了件壞事。”

賀宙問:“什麼壞事?”

季嶼:“他們拿嬌嬌的口紅在牆上亂塗亂畫,電視和花瓶上也都畫滿了。”

賀宙聞言笑道:“爸肯定誇他們畫得好。”

季嶼點點頭:“是啊,不僅誇他們畫得好,還說要帶他們去見他的老朋友,說那個老朋友是國畫大師,要讓他們跟他學畫畫。”

“也好,要是能給他們培養個畫畫的愛好也不錯。”

“我也覺得不錯。”

說完,兩人又沒了話。

乾枯的樹葉被踩在腳底,發出清脆的沙沙聲,前方是漫無邊際的樹林,樹林入口處有人把手,不能進去。

他們拐了個彎,往另一邊走。

左手邊是莊嚴廣闊的國防科技大學,右手邊是一望無儘的空草地,邊上圍了一圈柵欄和電網,裡麵是正在練習打靶的穿著草綠色軍裝的年輕士兵。

“那是新生在上課。”見季嶼往那邊看,賀宙出聲解釋。

季嶼問:“你怎麼知道是新生?”

“距離近,靶子大且固定。”賀宙輕描淡寫地說。

季嶼抬眸看著賀宙:“那你們這些老生上這個課是怎麼上的?”

賀宙簡短道:“不打靶,直接模擬實戰。”

說著手朝那個有士兵把手的樹林一指,“穿迷彩服,拿特製槍,在森林裡模擬實戰,有時候任務是拿到放在固定地點的紅旗,有時是解救傷患,最簡單粗暴的就是殺死除己隊外的其他人,最後存活的小隊獲勝。”

“就像吃雞一樣?”

賀宙聞言倏地笑了:“也可以這麼想。”

季嶼衝賀宙狐疑地挑了下眉。

賀宙彎起眼,伸手在季嶼的頭上摸了把,沒有再多解釋。

散完步後,季嶼回旅館休息,賀宙回學校上課。

季嶼站在房間裡,透過玻璃窗遙遙望著賀宙高大的背影。兩年多過去,賀宙又長高了點,背部更加寬闊,身姿也愈加挺拔,沒了初見時的自大張狂,變得更加沉穩內斂。

搭在窗沿的手緩緩抬起,指腹貼上玻璃,季嶼抿著唇,微微出神。

回想今天中午的話題,回想過去兩人的相處,似乎從來都是賀宙順著他,聽著他,即使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最後也基本都以他的意見為主。

他對他無比包容,好像沒有脾氣。

賀宙實在太好,好得令他話都放出去了,現在又不由自主地回想和反思,反思自己中午說的話是不是不太合適。

季嶼看著賀宙的背影發起了怔。

走在路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覺,忽然停下步伐,回過頭朝季嶼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這一眼,恰好對上季嶼的目光。

賀宙咧開唇,毫無芥蒂地笑著衝他揮手。

季嶼眨了下眼,立刻從思緒中回神,拉開窗也朝他揮手。

抿著的唇漸漸放鬆,唇角漸漸上挑。

不過一個簡單的小舉動,卻叫兩人的眼裡一同漫上笑意,直到賀宙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季嶼的嘴角仍微微翹起。

他關上窗戶,搓了搓臉頰,沒有休息,而是大步下了樓。

這個點大廳裡空空蕩蕩,除了宛若固定NPC總是坐在前台的李婆外,還有她的兩個女兒正圍在壁爐邊,一邊打毛衣,一邊嘮閒話。

見季嶼過來,她們就衝他笑著點點頭,當做打招呼。

“李婆好。”季嶼拖了張椅子,套近乎似的坐到李婆旁邊。

李婆看了眼季嶼手上的戒指,彎起眼樂嗬嗬地說:“老公走了無聊了吧?”

“也不是,就是……”

季嶼摸了下後腦勺,問道,“李婆,您在這兒多久了?”

“快六十年咯。”

“那您應該知道很多東西吧?就,關於學校的,還有……這兒的學生的。”

李婆從桌上的烤箱裡拿了根熱狗給季嶼,調笑地說:“想知道他在這過得好不好?還是想知道彆的什麼?”

季嶼舔舔唇,順著李婆的話道:“那您知道軍事指揮係的學生,在這兒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嗎?這個算機密嗎?能問嗎?”

李婆擺擺手:“有什麼不能說的……”

壁爐裡的樹枝不時發出劈啪聲,橘色的光芒和果木的香氣充斥在安靜的旅館中。

老年人獨有的帶著歲月痕跡的嗓音輕輕響起。

她說她的丈夫曾經也是軍事指揮係的學生,她就是為了陪他,盤下了這兒的旅館;又說軍事指揮係的學生是多麼多麼的厲害,又是多麼多麼辛苦……

另一頭,賀宙回到了學校。

還算順利,這節課老師沒有點名。趁著大課中間的十分鐘休息時間,他坐到了陸浩康給他占的位置上。

他才過去,陸浩康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蕩漾:“怎麼樣啊哥,後來你們又去做什麼了?嗯?”

“散步。”賀宙簡短道。

陸浩康瞪大眼:“散步?就光散步?”

賀宙頷首:“嗯。”

陸浩康倒吸一口涼氣,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他扭頭要跟易傑分享,但發現易傑又在刷他女朋友的朋友圈,咬牙切齒跟魔怔了似的,於是剛搭上易傑肩膀的手又收了回來,陸浩康不可置信地看著賀宙——

“中午休息時間,再加上一小節課的時間,這麼久,全用來散步了?”

賀宙:“還聊了聊天。”

“浪費生命可恥!”

賀宙垂眸,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腦子裡的事除了季嶼外無法跟任何人討論,也沒人能給他出謀劃策,他隻能自己想,自己考慮。

“做/愛不主動,問題很嚴重!”陸浩康又道。

賀宙:“……”這特麼都從哪兒學來的虎狼之詞?

見賀宙興致不高,陸浩康收了表情,低聲問:“怎麼,跟嫂子吵架了?”

賀宙頓了下,還是道:“不是吵架,就是出現了一點分歧。”

“關於什麼的?”

陸浩康是能信得過的人,賀宙想了想,吐出兩個字:“三胎。”

陸浩康:“……”沒想到這倆人鬨個不愉快都是在給人喂檸檬,淦!

陸浩康:“我不配。”

賀宙一愣:“嗯?”

“我一個對象都沒有的人配討論三胎這個詞嗎?不,我不配。”陸浩康長歎一口氣,心裡非常有AC數。

賀宙:“……”

“唉,算了,你說說吧,是你想要他不想要,還是他想要你不想要?心裡不舒服說出來能好很多,說不準我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賀宙道:“我想要他不想要。”

“那不很正常麼,而且你都有倆了還嫌不夠?一Alpha一Omega,龍鳳呈祥,知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再說了生孩子有多傷身體多耽誤事你不知道?”

陸浩康停頓一下,“哦對,傷的不是你的身,耽誤的也不是你的事,都是嫂子的。”

賀宙:“……”

“孩子都是嫂子照顧吧?”

賀宙:“……嗯。”

陸浩康:“看出來了。”

又問,“嫂子不住校,住家裡?”

賀宙點頭。

陸浩康歎了下氣:“那學校的親子活動全他一個人參加咯?”

“對。”

“據說現在幼兒園小朋友的作業千奇百怪,都得家長動手,嫂子的學校也是頂尖的,學習肯定也不輕鬆,照這麼說他自己的課業做完了還得給孩子做手工,做完了還要盯兩個孩子吃飯,吃完又得給孩子洗澡、講故事、哄睡覺,等到孩子都睡了終於可以放鬆了,又沒人能說話,隻好上床睡覺,結果另外半邊床總是空的,奧對!還有發/情期!結了婚還得打抑製劑……”

陸浩康越說眉頭皺得越緊,“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