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這才知道,原來玉兒也是知道的,然而這段時間她的神色完全也看不出,黛玉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難道她竟是已經接受了嗎?或者……還是與她生分?
心下歎了一口氣,“跟外祖母說說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林黛玉從外祖母的神色中看不出什麼,便隻低聲回道:“是琛哥哥的母親,母親去世的時候幫過家裡忙。”
“林琛的母親?”賈母神色不明,又問道:“那他也知道了?”
“也是與玉兒一起從父親的信中知道的。”
然而賈母卻沒辦法不以惡意揣測他們,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就消失了,認真的看著外孫女,問道:“玉兒你單純,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林黛玉不解,懵懂的看著外祖母,“外孫女不懂……”
賈母自然是不好說出女婿什麼難聽的話的,旁邊賴嬤嬤卻意會了老太太未儘之言,語重心長的對表小姐道:“黛玉小姐,那林琛一家常年就在揚州,與你們也多有接觸,會不會……這段時間有了什麼才借族長之口掩飾?”
林黛玉到底年紀還小,當然是沒辦法立即明白過來,可她又是聰慧的,幾息之間又反應過來,立時氣得手臂發麻,衝著賴嬤嬤便怒道:“不可能!如何可以這般信口雌黃?!”
賴嬤嬤在榮國府一向地位不同於一般奴仆,此時被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嗬斥,怎麼能夠忍受得了,便有些意有所指道:“黛玉小姐又不在揚州,又如何能夠知道那邊的情況?”
先不說淵大伯母,她這話幾乎是在質疑父親的人品,林黛玉顫抖著嘴唇,瞪著賴嬤嬤許久,才轉頭看向一直並未出聲的外祖母,十分確信道:“外祖母,我與琛哥哥上京之後沒多久,淵大伯母一家便去了金陵,後又回到姑蘇林家待了數月才歸,試問如何能夠與父親有什麼?”
“原是這樣,賴嬤嬤也是擔心……”
林黛玉卻是頭一次不顧禮儀,打斷了祖母的話,一字一句道:“外祖母,父親再娶玉兒心裡也為母親難過,但玉兒絕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便懷疑父親和伯母的人品。”咬咬嘴唇,繼而不管不顧道:“外祖母,讓玉兒回揚州吧,玉兒相信爹爹。”
賈母有些傷心的看著她,“玉兒,你這是怪我了?”
林黛玉搖搖頭,抽了一下鼻子,堅定的說:“外祖母對玉兒的好,玉兒都記在心裡,永遠也不會忘,但請您相信,也請您放心,玉兒就算回揚州也會好好的。”
無論如何,賈母對外孫女是真的一點兒壞心都沒有的,此時聽她這樣說,十分的心痛卻也不忍指責什麼,便隻能答應下來。
隻是她到底放心不下,著人給黛玉收拾東西的同時,又讓賈璉收拾行裝親自送她回去。
長輩吩咐,賈璉自然是要聽從的,回去便讓鳳姐兒給他收拾,夫妻兩個在一塊兒倒是表現的不舍,心裡其實全在想揚州瘦馬之類的,還有幾分迫不及待。
整個榮國府全都知道林黛玉要回揚州了,姐妹們自然是舍不得,幾乎日日都來黛玉房裡與她說話訴說不舍。
林黛玉也舍不得她們,卻隻能從自己的東西裡收拾出一些各人喜歡的一一送給姐妹們,“姐妹們也不要嫌棄,權當留個念想,以後總有機會再見的。”
然而揚州對她們來說山高水遠,從不曾離開過京城甚至少有出門的賈家姑娘們,根本想象不到再見之日在何時……
臨出發前,林黛玉又專門去與外祖母告彆,祖孫兩個擁在一起哭了一場,總算是釋然了,也不至於帶著遺憾分彆。
待到出發那日,林琛早早的便來到榮國府,坐在黛玉的馬車一起往碼頭去。
“玉兒這一走,琛哥哥就獨自一人在京中了……”
林琛不在意的搖搖頭,笑著說:“哥哥已經是大人,你這小人兒就不要擔心了。”
林黛玉卻是手指攥著他的衣角,眼角微濕。
林琛見狀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若是我下科能中,就會回去的,就算不中,叔父沒準兒也能夠回京述職呢?”
“哥哥肯定會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