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1 / 2)

容漾清醒過來的時候,不是在末世,也不是在混沌界,而是在……神界。

雖然他沒有來過這裡,但腦海中卻自動有了答案,這就是神界。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於神界的什麼地方,隻能看到遠處山峰秀麗縹緲,視線所及,是各種奇花異草,飛鳥走獸,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他也不再是曾經的靈魂體,而是變成了實體。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成神,不是攢夠功德,而是集齊了曾經的時間之神破碎的兩枚神格。

他是時間之神的轉世,卻又不再是曾經的他,一個沒有意識的胚胎,出生在不同的時間點和不同的環境裡,必然會產生兩種人格。

時間之神為了挽回萬界核心碎裂的大劫,將時間線拉回到了千萬年之前的初始期,所有人的生命都會重新開始,他們仍會遵循上一次時間線裡的出生規律,再次降生到這個世界,當然,他們腦海中並沒有曾經的記憶。

唯有時間之神,因為逆天而行,命運軌跡被更改,在他原本出生日期過了不知道多少萬年之後,才重新進入輪回之中,變成了容漾的前n世。

正是因為他是神靈轉世之神,靈魂純淨,才能這麼快攢夠一百萬功德,成了仙人。

將一切差不多想明白的容漾,默默看著他意識中央,那裡一枚奶白色的圓環靜靜佇立著,已經修補完整,看起來神秘而強大。

容漾已經知曉,那個讓末世時間不斷重置的時間之靈,就是時間之神神格崩碎的兩枚半圓環之一,當年它被時間洪流卷走,偶然間被冉思彤的空間禁錮了,第一世,冉思彤的血滴落到綠寶石項鏈上,也有一滴滲入到了那隱藏在空間深處的半圓環上,半圓環被動觸發,開始執行重置時間線的操作,並把2016年的元旦作為時間的錨點。爾後,因為半圓環屬於半沉睡狀態,隻憑借本能對外界進行響應,冉思彤一死,它就會自動把時間線再次重置回錨點。

因為時間之神曾經是掌握法則的神靈,即使這半枚神格是破損的狀態,也不是那些任務員們能研究明白的。

後來,容漾在前往江陵的基地的路上,進入到了關於時間法則的頓悟狀態,這熟悉的靈魂波動才喚醒了這枚半沉睡狀態的半圓環,它和容漾的靈魂本來就是綁定的,最為契合,當然想要重歸自己的主人,然而,這半枚神格被空間禁錮得太久,難以掙脫,直至容漾晉級為上仙巔峰,這半枚神格才隨著主人能力的加強,擁有了影響外界的力量,開始侵入到冉思彤的夢境和意識中,告訴她她其實可以不斷重生的真相。

它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因為它當時還無法立刻離開冉思彤的空間,隻有在冉思彤死亡瞬間,時間之力在錨點的加持下,會變得十分強大,它才能掙脫空間的囚禁,回到容漾的意識中。

所以容漾最後才會看到,冉思彤瘋狂到近乎走火入魔,因為這枚成熟的、有自己意識的半圓環,早就開始蠱惑冉思彤去自殺。

容漾默默看著意識海中融為一體的整枚神格,它看起來是那麼聖潔莊嚴而純粹,一點也不像會引導彆人自殺的樣子,似乎感受到容漾的注視,神格表麵散發出一陣熒光,龐大而舒緩的神力以神格為中心,慢慢流淌在容漾嶄新的身軀。

容漾靜靜站著,想著這枚神格,想著作為時間之神的過去,想著萬界時間重置時,時玉那隻拿到半枚神格的染血的手。

作為時間之神的神格碎片,這兩枚半圓環都擁有一個功能,鮮血滴落在半圓環上的人,能夠在重置的時間線裡保留前世的記憶。

容漾想起了收編仙人的混沌界,想起了功德部裡的功德檢測儀,想起了熱愛發明、關注萬界發展的玉髓神主。

玉髓神主,即時玉,曾經是時間之神身邊一個類似於親弟弟的存在,在時間之神為了救世,崩壞了神格、身死道消的時候,時玉手上的血落到了那半塊圓環之上,他雖然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時間點,卻保留了曾經的記憶。可以說,玉髓神主,相當於整個諸天萬界的重生者。

他成為神主,建立十方神域,管理神界,建立混沌界,管理仙人,都是希望時間之神當初的付出沒有白費。

曾經那些不知道收斂的神仙們,每每打到天崩地裂、洞穿位麵,都是在萬界核心上劃出一道裂痕。

還有鬼怪縱橫的世界,烏煙瘴氣,冤魂作惡,都是在增加核心的負載。

玉髓神主帶著曾經的記憶,想要改變這一切,是因為他對時間之神的感情,還有慕恒,那棵天地間唯一的空冥神樹,原來在那麼久遠的時候,就與時間之神有了聯係,隻是,慕恒自己並不知道他曾經有過這一段經曆,因為時間重回的時候,擁有記憶的人隻有一個。玉髓神主和慕恒的交好明顯也是因為曾經的關係,而那枚能自動幫助容漾修煉的玉璧,也是時玉借著慕恒之手贈與他的禮物。

容漾腦海中的思緒有些混亂,他得到了時間之神的記憶,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並不是時間之神,他們的性格、思想和情感,都是相互獨立的兩個人。

構成一個人的到底是什麼呢?這真是一個難解的問題,是靈魂?是記憶?還是經曆?兩個相同的靈魂,沒有攜帶任何記憶,純潔無垢地出生在兩個不同的時間點,兩個人的經曆完全不同,最後形成的人格還能一樣嗎?

或許因為靈魂的影響,他們之間還有些許相似之處,但不可否認,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

正當容漾在沉默地思考人生時,一道綠色的神光突然降臨,容漾夢境中那個給他送石頭的清雋男人時玉,出現在了容漾的視線中。

他靜靜看著容漾,眼裡像是有千言萬語,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玉白皙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抹釋然的淺笑,他轉過身,揮一揮衣袖,身影漸漸消失。

容漾依舊站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從。

結果,還沒等他感懷人生奧義太久,慕恒那張熟悉的臉就出現在他麵前。

他一來,就十分焦急的樣子,拉上了容漾的手:“漾漾,你怎麼會在神界?你……你成神了?”

容漾安靜描摹著他的眉眼,下一刻,就瞬移到了慕恒寬廣厚重、帶著草木清香的懷抱裡。

“我有話跟你說。”

他跟慕恒講了時間之神,講了兩枚半圓環的殘破神格,講了過去種種,講了時玉和那株沒長成的空冥神樹,他語序錯亂,有時候前言不接後語,但慕恒始終溫柔地摩挲著他的頭頂,靜靜傾聽著。

等聽完這個有些混亂的故事,慕恒讓容漾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不管過去你是誰,現在你就是容漾,是我的漾漾,其他的經曆又有什麼值得煩惱呢?你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是誰,就足夠了。”

他們十指交纏,是最親密的人,從慕恒的大手中源源不斷傳來堅定的力量,好像什麼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驀然,容漾燦然一笑:“我是容漾,隻是容漾而已,其他一切何須糾結,即使我現在可以掌握時間,人永遠活在當下。”

“嗯。”

慕恒將他擁入懷中,他們的氣息纏繞著彼此,與仙花神草共築成一幅美好雋永的畫卷。

*

“基地長,這個冉思彤果然是個瘋子,說什麼她還會重生,世界還會倒退,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嗎?”

守衛軍的中隊長看了一眼冉思彤的屍體,捂著眼睛跑回來說道。

容漾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的情緒消化平複之後,和慕恒商量著又回到了末世位麵,還把時間線拉回到了冉思彤剛死的這一刻,因為他們與這個世界的因果還未了結。

本來,按照原本的發展,容漾融合了冉思彤空間裡的半枚神格之後,神力覺醒,他的靈魂被世界意誌彈出,在虛空中凝成了實體,等成神儀式結束後,他又直接降臨到了神界。

末世位麵的冉思卓身體內因為沒有了靈魂,變成了一個死人。

這位守城牆的中隊長當時差點被嚇死,還在說什麼,是不是基地長犧牲自己的性命,破壞了那個妖女的重生法術!

等慕恒感應到容漾的消失後,他體內的神力又壓抑不住地蘇醒了,於是像第一世一樣,他也被彈回了神界,最後通過同心契感應到了容漾的位置,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