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跟“黑色皇後”在半空中會和。
入口打開,雙人飛行器穩妥地停了進來。
駕駛席上的吳雨聲快步衝向了高炙,一把抱住了他,“高隊!我還以為……”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嗎?”高炙的右眼已經被緊急處理,隻能用左眼看向對方,“我還活著呢……談墨呢……”
談墨背著槍,不緊不慢地從雙人飛行器上跨了出來,他沒有立刻去看高炙,而是走到常恒的身邊,抬起腳尖懶散地碰了碰對方的小腿:“來根兒煙啊。”
常恒低下頭,示意談墨看一看自己身上的濃墨重彩,黃的黑的,分不清是鱗鳥的腦漿子還是血沫子,甕聲甕氣地回答:“沒有。”
“嘖,小氣。”談墨繼續問其他隊員要煙,但是他們都沒有。
他的身上穿著深色的恒溫作戰服,身體的線條被完全勾勒了出來。
談墨的肌肉並不噴張,但是線條流暢,有一種拖拽視線的緊繃感,腰腹的線條感勁力十足,兩側配備了近戰的□□,腿上束縛著戰術刀和彈夾,背上除了“朱雀”之外,還有其他裝備,保守估計他身上的武器負重是隊內其他人的一點五倍。
但是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平穩,和隊友談笑風生的時候,耳邊翹起的碎發也會跟著輕輕顫,讓人看了心頭發癢。
洛輕雲向後靠著椅背,半張臉籠罩在陰影裡。
談墨卻隱隱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從頭到腳,以一種冰冷而審視的態度。
他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走到了機艙的另一側繼續借煙。
江春雷搖著手說:“談副隊,人趙教授還在艙內呢,你抽什麼煙啊!”
尊老愛幼,維持空氣清新您懂不懂啊!
“劫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啊。”談墨手指向下一撥動,江春雷的目鏡又掉了。
談墨自動忽略了洛輕雲,剛要從他麵前走過的時候,洛輕雲開口道:“我有煙。”
三個字很輕,卻有著溫潤與冰冷交織的質感。
談墨愣了一下,看起來很隨意地單手撐在了洛輕雲的耳邊,垂下眼笑了一下,另一隻手勾了勾手指:“謝了,麻煩來一根。”
洛輕雲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鋁製的煙盒,取出了一根煙,遞給了談墨,抬起眼的時候正好對上了談墨的眼睛。
這是一個年輕的ior,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他的眼底看不到冰冷的監察鐵則,甚至帶著調笑的暖意。右眼眼角上那顆紅色的小痣……不,近距離仔細看才發現是一個小疤,隨著他眼角的笑紋揚起。
真漂亮。
這種漂亮跟讚美女人的漂亮無關,而是一種靈動鮮活的、視線下意識停留的漂亮。
洛輕雲捏著那根煙,食指一撥,煙在指間調了個方向,他捏著煙頭的部分,將煙嘴送到了談墨的唇邊。
談墨的唇縫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點舌尖,就像在枯草連天裡一閃而過的火光,咬住了煙嘴的部分,“勞駕,再給個火唄。”
洛輕雲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取出打火機,替談墨點著了煙頭。
“謝了,洛隊。”
最後兩個字很輕,隻有洛輕雲聽清楚了。
談墨笑了一下就轉過身去。
洛輕雲看著對方的背影,目光暗沉了下去,心想他果然認識自己,但是自己卻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他。
談墨這樣出挑的樣貌,那個紅色的小疤也算明顯的標誌了,自己如果見過麵不可能不記得。
叼著煙的談墨坐到了高炙身邊,垂下眼對著他冷不丁呼出了一口煙圈。
“談副隊!你彆這麼過分啊!高隊有傷啊!”常恒趕緊伸手扇了扇。
談墨卻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嘖,老高,就剩下一隻眼了,彆恨我啊。”
高炙看著談墨,冷冷地說:“以前兩隻眼睛的時候沒覺得,現在隻剩一隻眼睛了才發現——小標致長得挺東西。”
話音落下,艙內忽然變安靜。
良久,吳雨聲開口說:“是……小東西長得挺標致吧?”
談墨眯著眼睛晃了晃手裡的煙:“反正是誇我長得帥的話,我都收下,誰要高隊被我打中了腦袋,估計語言中樞受損了呢?”
“滾。”高炙的的聲音壓得很低,對談墨沒什麼威懾力。
“我特地給你準備的,你不抽嗎?”談墨把煙從嘴邊拿下來,在高炙的麵前繞圈圈,半天半天就是不給他塞嘴裡。
“你想死啊。”高炙想揍他,但是動不了。
談墨也不捉弄他了,把煙給他送嘴裡,語重心長地說:“老高啊,我救了你,讓你能安然退休了,你得知恩圖報。”
“哼。”高炙用儘力氣吐了口煙圈,可惜沒碰到談墨那張比城牆還厚的臉皮。
“我覺得對於你,以身相許是最劃算的選擇。以後你在家待著,給我洗衣煮飯生孩子。我會對你好的。”談墨一副認真得不得了的樣子。
“彆看狗血電視劇了,傷腦子。”高炙冷聲道。
“我喜歡吃糖醋排骨還有鬆鼠魚。”
“滾。”高炙得聲音壓得更低,額頭上青筋突突。
談墨沒有滾,而是坐在高炙旁邊的座位上,又戴上了耳機,聽著重金屬搖滾樂。
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向灰塔彙報這次任務的情況。
洛輕雲一邊陪著趙教授說話,一邊敏銳地分辨出談墨耳機裡搖滾樂和嘶力竭的歌詞。
——從這世界被侵蝕的那刻開始,我覺得自己大概永遠會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