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不僅是頭疼,渾身上下簡直無一處不疼,本就傷痕累累的零件像是被拆開後又重新組裝起來,每一處骨骼和肌肉都在告訴他這副身體究竟有多麼殘破不堪。

何醉艱難地撐身坐起,修長蒼白的五指攏了一把行將從肩頭掉落的貂裘,便因這一個動作,那股時常發作的窒悶又漫上胸口,他抬手掩住全無血色的唇,低低咳了起來。

這副模樣,是拜一場車禍所賜。

一千年前,他還是21世紀的“小何總”,因一時大意遭人暗算,被人精心設計了一場車禍,場麵無比慘烈,瀕死之際被一個自稱“係統”的東西所救。

係統把他丟到這個世界,跟他說這是一本修真的書中世界,還承諾隻要他辦成一件足以改變整個修真界命運的大事,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到他來的地方。

卻並不說這件“大事”究竟是什麼,他再想問,係統已不知所蹤,再沒出現過。

把他丟過來又不給他治傷,他當時傷勢重得藥石無救、仙術難醫,不得已修習魔功,才將七零八落的軀體拚湊起來,勉強保住了性命。

卻也因此落下滿身傷病,時不時就要發作一次,每每咳得不能自製,疼得渾身發抖。

不過這奈何不了他。

一千年來,他便拖著這副仿佛隨時能仙去的病體,從修為最微末的魔一步一步往上爬,踩著無數正道人士和邪道人士的屍體,重整一盤散沙的魔界,成為修真界人人談之色變、見之膽寒的“離惑魔尊”。

“尊上,”突然響起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該喝藥了。”

何醉擰起眉頭。

他似乎總是在皺眉,一貫缺乏血色的臉上永遠帶著蒼白的病態,因為身形消瘦,那對形狀優美的鎖骨就顯得更加突出,鎖骨上隱約露出少許紅痕,像是被誰用尖銳的犬齒輕輕啃咬出來的。

床帳外的人跪在地上,手裡捧著一碗烏漆麻黑的藥汁,正用謹慎而克製的視線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聞人酌,”床帳突然被裡麵的人挑開,魔尊蒼白的臉上透出兩道鋒利的視線,直直紮在麵前之人身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本尊是否錯了?”

聞人酌立刻低頭,再不敢與他對視:“尊上何出此言?”

“能改變修真界命運的大事,根本不是一統魔界,否則,本尊已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三百年,為何還沒能離開此地?”

他的問題實在超過了聞人酌所能回答的範疇,後者把藥碗往前遞了遞:“尊上,趁熱喝。”

何醉微抿唇角,似乎對他這種“催藥”的行為有些不滿,卻終是沒說什麼,接過藥碗一飲而儘。

趁熱喝又能怎樣,還不是一如既往的苦。

這藥並不是用來治傷的,他體內的傷勢連魔功都不能徹底治愈,區區一碗藥又怎麼可能奈何得了。

這藥是用來……嗯,抑製他發情的。

係統之所以會救他,不過因為他是所謂神鳥“幽熒”僅存於世的血脈,馬上就要滅絕了。

為了存住這最後一點珍貴的血脈,神鳥竟漸漸進化出了“男人也能生”的離奇體質,為催促他早日繁衍後代,身體甚至一年四季都在發情,還要故意散發出信號引誘方圓百裡的活物,不論是仙是魔是妖,都能聞到。

何醉低垂著眼,因為服過藥,身體的不適漸漸消退,某不可言說部位的痛楚卻愈加清晰起來。

疼痛的根源,來自於昨夜發生的一點意外。

昨夜他名義上的盟友鬼王到訪,兩人秉燭夜談,自然要美酒招待。他往常並不喝酒,可昨晚不知怎麼,許是因當了三百年魔尊也沒能完成係統所說的“大事”,一時心情鬱結,沒忍住喝了一點,卻不想酒力衝淡藥性,迷迷糊糊的,他竟發了情。

洶湧的情潮加上酒力,饒是他修煉千年的定力也難以自製,隨手拉住一個人,把他睡了。

現在他醒了酒,卻是大腦一片空白——他不記得自己睡了誰。

如果就隻有這些倒也罷了,他堂堂魔尊,睡了便睡了,可關鍵在於,那個人竟色膽包天,免費爽了一把還不夠,竟敢在他體內泄出精元。

以他現在這個奇奇怪怪的易孕體質,怕是要……

何醉麵色陡然陰沉下來,他捏著藥碗的手驀地收緊,一縷淡淡的魔氣自他蒼白五指間逸散開來,便聽“嘭”的一響,整隻藥碗瞬間炸裂,被魔氣碾為齏粉,碗裡殘餘的藥汁飛濺出一滴,剛好落在跪地之人左臉戴著的半張麵具上。

聞人酌渾身一頓,把頭埋得更低:“尊上息怒。”

即便兩人之間還隔著一點距離,他已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開來濃烈而冰冷的殺意。

昨夜的事,讓尊上動怒了。

他不可能不怒。

剛剛床帳拉開時,他看到了對方皮膚上星星點點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