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可他不能違抗尊上的命令,尊上叫他守在門口,他就該守在門口,他是尊上的東西,是一件物品,物品是不該多管閒事的。

但他偶爾也會冒出那麼一絲大逆不道的妄念,縱然他是件物品,也該成為一把鎖,成為一座金籠,將那尊易碎的瓷器牢牢鎖進去,不被彆人碰到,就不會受到傷害。

他的尊上,隻能由他來守護。

那些埋藏在靈魂深處的妄念瘋狂湧動,他眼底那一絲晦暗不明的光不斷閃爍,五指不自覺地收緊了,木梳承受不住他的力量,竟出現了一絲裂紋。

何醉的思路突然中斷,他感覺到頭皮被拉扯,不禁開口道:“你弄疼我了。”

聞人酌立刻鬆開力氣,看到梳子上一根被拉斷的發絲,忍不住手一抖:“屬下……罪該萬死!”

“彆總把死不死的掛在嘴邊,”何醉一擺手,“既然你追隨於我,那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生死——本尊沒讓你死,你就不能。”

聞人酌眼底情緒已悉數收斂,依然是往日那個聽話的護法:“屬下明白了。”

自七百年前,尊上把重傷垂死的他從魔獸口中救出時,他便立誓要追隨尊上,成為離惑魔尊麾下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

他的一切都屬於尊上,“聞人酌”這三個字,歸尊上一人獨有。

“本尊且問你,”何醉緩緩睜開眼,“今日熏香是幾時熄的?”

聞人酌:“與平常一樣,辰時。屬下本想喚尊上起床,可見尊上睡得並不安穩,沒忍心,又在香爐裡添了一點香,想讓尊上多睡一會兒。”

“這樣嗎……”

聞人酌一頓:“難道燃香時間太長,讓尊上覺得身體不適?”

“那倒沒有。”最後一分疑慮也被打消,何醉站起身來,覺得淤積在體內的痛楚已在靈泉撫慰下消散了,緊鎖的眉頭也跟著舒展,打濕的烏發垂落肩頭,與白皙的皮膚形成極致鮮明的對比。

因靈泉熱氣蒸騰,他素來蒼白的臉上難得浮起一點紅暈,稍稍驅散了那股揮之不去的病態。他放出魔氣蒸乾全身,伸手接過聞人酌遞來的衣服,披在身上。

何醉平素裡有點不修邊幅,隨便披件衣服就在房間裡走動,反正他的寢殿除了聞人酌偶爾進來,大部分時間是沒有其他人在的。

今日卻不同。

右護法被他派出去剿滅魔界不聽從管教的魔獸,已離去三月有餘,此番歸來,還是有必要稍微整理一下儀容的。

何醉扣緊了腰間束帶,將長發紮成馬尾:“走,隨本尊去見……”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忽聽得一道熟悉的少年音遠遠響起,靈巧的白影如流星般直直撞入他懷中,少年一把勒緊了他的腰,把腦袋埋在他胸口,黏黏糊糊道:“師尊!師尊又到處亂跑了,讓弟子好找!”

聞人酌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幾分。

“本尊要去哪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何醉一把將少年推開,“離本尊遠些。”

“師尊這是在嫌棄弟子嗎?”少年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弟子哪裡做的不好,師尊說出來,弟子可以改。”

何醉並不想搭理他,神色冷淡地瞥他一眼,就要離去。

“弟子明白了,”朔月忽然放輕聲音,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浮上些詭異的神采,“一定是弟子昨晚弄疼了師尊,師尊在生弟子氣呢——師尊也真是的,疼就說出來,何必要辛苦忍著。”

他這話一出口,現場氣氛陡然變了。

聞人酌倏地扭頭向他看來,整個人已經繃緊成備戰姿態,若不是沒有得到尊上命令,他恐怕早已將這口出狂言的狐狸精斬於當場。

“哦?”何醉停住腳步,緩緩回轉身來,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這每天都想欺師犯上的徒弟,“你的意思是,昨夜是你闖入本尊的寢殿,與本尊行了**之事?”

“師尊不記得了嗎?”朔月一歪頭,尚顯青澀的臉上一片天真嫵媚,“師尊散發出的信號,整個夜闌峰上下都聞到了,弟子是妖,自然對這氣息更敏感,為了防止其他人捷足先登,弟子隻好近水樓台——師尊的身體真是得天獨厚的好爐鼎,弟子淺嘗輒止,回味至今。”

聞人酌收斂的魔息在一瞬間紊亂了,他掌中魔氣翻騰,憑空凝聚出一把森白的骨刃。

“是嗎,”何醉輕輕按了一下他的手,唇邊笑意加深,“乳臭未乾的小狐媚子,也敢妄言本尊是爐鼎?以為本尊醉酒當中,便不知那人尺寸如何了?憑你這身量——倒還不配。”

他這話說得頗為輕蔑,嚴重打擊到了一隻雄性狐妖的自尊心,朔月臉色一變,又迅速恢複正常,他揚起唇角,笑道:“師尊不要忘了,狐族生來會幻術,可以幻化成任何樣子,改變尺寸什麼的,卻也不是難事。”

何醉視線一凝,掌中倏地升起一股魔氣,一柄造型離奇的魔劍自漆黑魔氣中剝離出來,轉瞬已到了朔月眼前,鋒利的劍刃緊貼他頸側,將少年稚嫩的皮膚劃開一道血口。

他腕上的護甲泛出鋒利的冷光,和他的眼神一樣,像是能殺人的利器,無形的威壓將朔月整個人籠罩其中,何醉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薄唇微啟:“真當本尊不敢動你?你不要忘了,你不過是妖族放在魔界的人質而已,有你在,本尊不對妖族出手,但本尊——也從來不介意與妖族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