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雷斯塔看都沒有看這個球一眼。
“反正距離完全出現還有一段時間，讓我們來聊聊吧，聊什麼呢？”婭雷斯塔做出思考的樣子。
“聊聊我的女兒莉莉絲吧。”
雪原宮真琉：“好啊。”
亞雷斯塔的女兒莉莉絲是一切的起源，無論是本體還是可能性，他們目前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在為女兒複仇這個最終目的奮鬥。
“雖然有點奇怪的說，我現在可是美少女，而你是少年，怎麼看都算不上是能獲得女兒的那種大叔年紀……”婭雷斯塔嘀咕道。
“那麼，防止你走神，”
她打了個響指。
腳下的魔法陣驟然亮了一圈。
係統球球頓時僵直，從雪原宮真琉頭上直愣愣滾了下來，好像死去一般，而雪原宮真琉也宛如受到重創般下意識低吼了一聲。
而本來在雪原宮真琉意識裡麵開的其他六扇窗口，全都關上了。
這就意味著，他失去了對所有馬甲的掌控權。
“不要留心思給外人才比較好。”銀發的魔女笑嘻嘻道。
“你放心，他們不會消失的，本體意識回歸本體，不再是你扮演的贗品……”她懶洋洋道。
在這一瞬間，所有超能力者的行動全都停頓了。
本來操控人群撤離的食蜂操祈眼神劇烈顫抖，捂住了頭，而禦阪美琴則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好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一方通行短暫掉線，整個人從高空落下，隨即落到一半又停住，意識恢複，重新飛起，警惕地四下打量。
坐在車裡，往橫濱趕來的麥野沈利打起精神看向車窗外，似乎在認路。
而垣根帝督則完全站立在原地不動了。
削板軍霸跟在大倉燁子身後走，走著走著，突然伸手戳了戳她。
在大倉燁子不耐煩“你怎麼了？”的聲音背景下，問出自己的困惑：“你是誰？”
大倉燁子：“？？？？”
削板總算是完全傻了嗎？她心裡麵就隻有這麼一個想法。
而這時候，婭雷斯塔笑容依舊。
“不要把心思放在彆處～現在，我總算可以跟你好好聊聊莉莉絲了吧。”
“你還配跟我聊她嗎？”雪原宮真琉抬起頭，看向對麵另一個可能性的自己。
“你現在的做法，完全就是在踐踏她的靈魂和尊嚴。”他平靜地闡述這個事實。
聽見這句話，是對她做出的所有為了愛女的努力的否定，婭雷斯塔反駁道：“難道你的做法就是對的嗎？”
“亞雷斯塔·克勞利！”
“到現在為止，你還在否認我的一切嗎？！”
“殺死莉莉絲的罪魁禍首，我絕對會以一個父親的名義全部消滅掉！”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會一件一件全都完成！”
“……”
“如今再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我已經要成功了。”婭雷斯塔將因為激動而歪掉的魔女帽子扶正，語氣恢複平穩道：“以你和我為原材料的魔法，已經開始了。”
隨著她話音落地，他們兩個人腳下的魔法陣完全亮起，釋放出璀璨的光芒。
“來吧，世界，來麵對我吧。即將出現的，是所有的可能性的if的我！”
“咳咳咳！”
被作為原材料也算是使用魔法，因此擁有超能力的雪原宮真琉強烈地咳嗽出血跡，鮮血染紅了旁邊一動不動的係統球球，在白色上抹開血紅。
亞雷斯塔·克勞利，一個擁有1，083，092，867種可能性的男人，這總數多達十億個的可能性，不全部是人類。
有些是像雪原宮真琉和婭雷斯塔這樣類似於本體的人形，而大多數的卻是——
宛如鼓脹章魚的龐大物體突然出現在橫濱內部，開始侵吞並且腐蝕靠近它的一切建築。
像是混凝土一般的巨大顆粒物，它所滾過的地方，全都被碾碎成齏粉。
騎著掃帚在天空中飛行的老人，他和身下的掃帚融合成一體，樹枝般的掃帚上出現無數人臉。
像是巨龍的家夥從港口爬出，對著人群口吐火焰。
還有，還有……
剩下的種種可能性，全都名為“亞雷斯塔”的怪物們，通過以那兩個可能性為原料建立的渠道，毫不客氣地襲擊了這個世界。
足足1，083，092，865種亞雷斯塔的可能性，這是被命名為“克勞利狂潮”的巨大災難。
中原中也望著突然出現的種種怪物驚呆了：“不是吧！”
太宰治歎了口氣：“所以才要努力啊，中也，跟我死在一起的話就是殉情了哦，我才不要呢！”
在橫濱街頭閒逛的三花貓目瞪口呆，掉了嘴裡麵的小魚乾。
森鷗外猛然從辦公桌麵前站起來，從玻璃外看著外麵宛如天災的一幕幕。
守在澀穀地鐵口外麵的咒術師們，同樣遭受到了克勞利的襲擊——隻不過他們以為這是咒靈。
不光是他們，東京咒高也遭受到了大量的襲擊，要知道，克勞利有1，083，092，865那麼多個，橫濱根本承受不了這麼多克勞利。
異能力特務科的檢測版麵已經完全不能看了，上麵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紅色點點，一眼望去還以為那是個純紅色的熒光板子。
看不清的，密密麻麻的怪物們沿著海岸線往上爬，襲擊一切他們看見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
大倉燁子往前一跳，將一個條狀克勞利的脖子扭斷，轉頭對著那邊釋放骨氣強拳的削板軍霸道：“這就是你說的困難了嗎？”
“應該是吧，俺忘記了。”削板軍霸回複。“先把這些家夥全都擊倒，我的骨氣告訴我要這樣做！”
他背後，握著長刀的末廣鐵腸語氣嚴肅道：“聽說攻擊頭部可以讓人想起遺忘的事情。”
“都這種時候了，還是先把怪物全都殺死再說！”條野采菊一邊開槍一邊喊。
站在橫濱最高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嘴角輕笑，在他上空，一名怪鳥樣的克勞利正在襲擊路過的飛機。
就連地鐵裡麵的五條悟都察覺到了震動：“……發生了什麼？”
他看向捂住頭的食蜂操祈和扶住食蜂的禦阪美琴，這兩個人現在都在混亂的狀態，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而隔絕了外麵的一切騷擾，地下室內，魔法陣持續發出光芒，卻不再像原來那麼亮，而是隱隱約約的白色光。
“你……一定……要……這麼做嗎？”雪原宮真琉艱難說出這句話，他每說一個字，都有血液從嘴角流出。
“我隻能這樣做了。”婭雷斯塔道。
釋放出全部的十億多個亞雷斯塔·克勞利，以此作為坐標，定位這個世界，然後讓他們的世界降臨！
“莉莉絲會失望的。”
“已經無所謂了，都到這一步，你以為你還能阻止我嗎？”婭雷斯塔道，她低低地笑了起來，好像壓抑了好幾百年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終於……可以為你報仇了……莉莉絲。”
“你的做法是錯誤的。”雪原宮真琉繼續道。
“我是正確的。”婭雷斯塔糾正他。
“救贖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從來沒有人去救她，明明莉莉絲是無辜的對嗎？她憑什麼要因為我們使用魔法而死去，為什麼？”
“救贖對我無效，也沒有傳說中什麼上帝來幫我，救贖啊，神明啊對我來說根本不存在。”婭雷斯塔的瞳孔裡麵似乎燃燒起了綠色的火焰。
“隻有我自己的努力才能救莉莉絲，才能為她複仇！”
不。
不是這樣的，雪原宮真琉從心裡麵否認婭雷斯塔的想法。
所謂人者，皆為星辰。
作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魔法師，亞雷斯塔·克勞利，他堅持的是所有人都有意義的世界，他想要複興的是所有人都能理所應當憤怒，理所應當質疑的世界，麵對悲劇不用強忍淚水吞咽下苦果，可以大聲質問出口的世界。
婭雷斯塔這樣做，那跟曾經的那些導致莉莉絲悲劇的魔法師有什麼區彆？
傷害一些人而拯救另一些人，這樣的做法，真的算是正確的嗎？
“這才不是正確的，即使我不能找出所以事情的完美解決方法，但是我知道不能這麼做！”
“你在幻想什麼啊，亞雷斯塔！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我也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趁著他們兩個爭論，對方情緒激動的片刻鬆懈，雪原宮真琉腦海裡麵的一個窗口，悄然無聲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