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宋太後定然被嚇得不輕,顧南衣頓時心情頗好。
秦朗盯著顧南衣看了一會兒,到底最後還是沒提起薛振這個名字來,而是挽起袖子去做飯了。
他明明看得出薛振想念昭陽得不得了,可薛振卻選擇毀掉昭陽能複活的機會,令秦朗一時想不明白。
通常想不明白的問題都可以問顧南衣,但這個卻是不能的。
因為顧南衣答不出來。
秦朗輕嗤一聲,用刀背一下就把今日買來的螃蟹敲暈了。
*
蘇嫵第二日悄悄地來長安巷見顧南衣,將最新的消息帶了過來,她眉飛色舞地道,“宋太後病倒啦!這會兒半個太醫院都圍著她轉呢,說是得了癔症,喊都喊不醒。”
顧南衣知道自己帶去的話能嚇宋太後一跳,誰知竟能將她嚇得臥床不起,不由得一笑,“不經嚇。”
蘇嫵道,“可不是嘛!她聽說我的話那會兒,整張臉可就在我眼前變得煞白煞白的,看著根本就不像個活人了——所以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顧南衣頓了頓,道,“長公主夢中對我提起過的,是什麼意思……我倒也不太明白。”
蘇嫵了然,“殿下說的定然是不會有錯了。能叫宋太後嚇成那樣,真是解了我一口悶氣!最好能把她再嚇狠點兒,以後都再也不能從床上爬起來就最好了。”
她說著,笑嘻嘻地湊近顧南衣身旁,邀功道,“這事兒我辦得不錯吧?”
顧南衣失笑,她伸手摸了一下蘇嫵的腦袋,“好阿嫵,我知道你能辦好,才特意找你去辦的。”
蘇嫵頓時有些飄飄然起來,她害羞地捂了自己的臉,道,“就是我出宮時薛……陛下不太高興,還攔著我不讓我出宮。”
顧南衣無奈地勸,“到底是一國之君,不要同他太當麵作對了。”
若知道蘇嫵會因為仇恨而這麼多年都和薛振大小聲,顧南衣定會多思考衡量一番,再決定告不告訴蘇嫵自己將死之事的。
薛振終歸是個皇帝,能忍蘇嫵一時,未必能忍她一輩子。
“我不怕。”蘇嫵哼了一聲,“他做賊心虛,該怕的人是他。近日聽爹爹說陛下和秦相互相看不對眼得厲害,恐怕就連最後一個同他一條船上的人都要趕走了。”
顧南衣倒是隱約能從紀長寧的話中猜到薛振和秦北淵之間衝突由何而來,揚了揚眉毛不予置評,隻將紀長寧帶來的話同蘇嫵說了一遍。
“真的?”蘇嫵高興得很,但她想的同旁人不一樣,“那以後究竟是有兩個殿下,還是南衣會想起來從前的事情?”
顧南衣:“……”她想,大概兩個都不行。
秦朗將真相隱藏在謊言之中,這便決定了他有許多事情不得不自己去調查琢磨。
解蠱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光從如今擁有的情報來推斷,顧南衣也不能下個準確的定論。
“總之我等到明年就會知道啦。”蘇嫵開開心心地雙手合十,又道,“秦朗動作真慢,我去灶房幫個手。”
等進到灶房裡頭,蘇嫵滿麵的笑容就卸了下來,她帶著一身冰霜進到灶房裡找到秦朗,道,“秦北淵心腹護送紀長寧回城的路上遭人襲擊,有人想將蟲笛奪走。”
秦朗正在拆蟹,隻眼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巧得很,我正好知道另外一群人也傷亡不少,你猜是誰手底下的?”
“薛振。”
蘇嫵一噎,隨即抱起手臂,“原來你知道。”她盯著秦朗嫻熟的架勢,手裡有點癢癢,“薛振最近沒再來了吧?”
秦朗心道大概是上次的傷還沒好透。
“其實我知道薛振在想什麼。”蘇嫵輕輕地冷笑,“殿下不回來,他便能欺騙自己覺得殿下不怪他,如今一切都是好的、對的。但殿下一旦回來,他怎麼知道殿下究竟會不會恨他呢?”
秦朗道,“所以他慫了?”
蘇嫵想了想,聳肩道,“所以他慫了。”
秦朗又說,“但他隻去奪蟲笛。”
“這還不夠?!”
“他本可以選擇殺了顧南衣,一勞永逸。”秦朗麵無表情地說。
彆說殺顧南衣,薛振在顧南衣麵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這還是薛振根本不知道顧南衣和昭陽是同一個人的情況下。
若是秦朗精心保住的這個秘密有一日被透露出去,他無法想象會掀起何等狂風暴雨。
光是這下能想得起來的幾個名字就足夠叫人頭痛了。
“……”蘇嫵低頭思考了片刻,抬眼還是不屑的冷笑,“我不管薛振在想什麼,他想什麼都沒用。就讓秦北淵和他去狗咬狗,我隻要殿下能好好的就行了。”
秦朗沒回答,但他心中很同意蘇嫵的話。
在這之上,他甚至樂於見到薛振和秦北淵彼此消耗,最好薛振永遠也彆放棄將蟲笛搶走的念頭。
這對於需要不知不覺將蟲笛從丞相府帶走的秦朗來說,無異於最好的掩護和擋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