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2 / 2)

譬如秦北淵。

秦朗原本好不容易另辟蹊徑讓秦北淵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可秦北淵到底不是蠢貨。

秦朗回頭看了一眼顧南衣,又垂眼去看她的手——他隻要一伸手,就可以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

然而秦朗動了動手指,仍舊沒這麼做。

“你不是能夢見昭陽,”秦北淵說,“你之所以知道宣閣專門為昭陽留下的問題是什麼答案,隻不過因為你就是昭陽。”

顧南衣和秦北淵對視了一眼,而後她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問,“是又如何?”

哪怕心中已經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在聽見顧南衣親口承認時,秦北淵還是一陣條件反射的天旋地轉,明明沒有移動,卻連腳跟都差點站不穩。

一旦想通了一個點,以秦北淵的頭腦便能倒推出太多太多。

宣閣果然有能令人不死的寶物,他自己舍不得用,卻珍惜地留在了昭陽的身上,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她的死亡。

“你是……”秦北淵艱難地動了動喉結,“你一直沒有死,也一直知道自己是誰。”

“我知道。”顧南衣懶懶地道,“但昭陽死了,活著的是顧南衣,這話並沒有錯。”

秦北淵沉默了一下,領會了她話中的意思,“你不想再當昭陽。”

“她該做的事都做完了。”

“你也不想認識從前的人。”

顧南衣歪頭,“從前的人,是指的誰?”

秦北淵閉了一下眼睛,“……蘇嫵,李承淮,沈其昌。”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根本不該在此處被提起。

顧南衣輕輕地啊了一聲,她笑道,“這些人顧南衣都認識了,以後也可以繼續做朋友。”

後半句的意思實在是再明白不過了。

——有些就不必繼續做朋友了。

秦北淵整個人像是重病似的頭重腳輕起來,他掐住自己掌心轉向秦朗,問顧南衣,“這也是你選的?”

“我怎麼選,需要你一一過問嗎?”顧南衣眯眼道。

“——是我選的。”秦朗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冷然道,“不是她。”

秦北淵定定看了秦朗半晌,意識到那個“顧南衣能夢見昭陽和宣閣”的騙局並非出自顧南衣,而是秦朗。

然而秦朗沒必要特意騙他,那便說明騙局定然是半真半假的。

秦北淵道:“你身上確實有蠱蟲。”

顧南衣也不訝異於秦北淵會這麼快將一切推斷出來。

不如說,能瞞秦北淵到現在才叫她覺得有些吃驚,不知道秦北淵究竟是怎麼相信這怪力亂神到今日的。

“我是吹笛人,”秦北淵又接著說,“蟲笛也在我手中,隻有我能為你解蠱。”

“你若不想解……”顧南衣張口才說了幾個字就被秦北淵打斷。

“解。”他一口咬定,毫不猶豫,“但我有交換的條件。”

聽見秦北淵的話,顧南衣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

秦朗還是第一次見顧南衣這樣笑,那完全不是“顧南衣”的笑容,輕蔑中又帶著上位者的居高臨下,屬於那位曾經輔政十多年的昭陽長公主。

“我不會和你秦北淵談任何條件。”顧南衣斬釘截鐵地說。

院中的氣氛一時冷了下去,秦北淵沒有立刻說話,秦朗也在迅速思考。

秦北淵不吹笛,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反正他也可以吹,隻需要將蟲笛自秦北淵手中取走便可以。

就在對峙之中,院門突然被人推開,心腹顧不上裡麵情況匆匆入內,他遲疑地看了一眼顧南衣和秦朗,低聲對秦北淵道,“府裡的蟲笛斷了。”

秦朗聽得一清二楚,手上一個用力就將暗器硬生生折斷了,他一字一頓地問,“怎麼斷的?”

心腹還在猶豫回答還是不回答的時候,秦北淵開了口,“陛下說過絕不讓解蠱一事發生。”

他雖然沒有明說是薛振做的,但這句話也和明說差不到哪裡去了。

既然不讓解蠱,那毀了蟲笛當然是最保險的措施。

薛振從前就出過手,就連紀長寧之前也是同顧南衣提起過這件事的。

禍水東引,也不都一定是栽贓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