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2 / 2)

顧南衣慣能偽裝和掩飾,否則也不能將重病瞞上三年悄無聲息地死去,可同眼前的顧南衣對上雙眼的瞬間,秦北淵就能知道她是千真萬確地全忘了。

這個顧南衣不再恨他,過往恩怨情仇全部一筆勾銷。

秦北淵忍不住想,若是顧南衣不曾遇見秦朗,又在這個時候被他找到……

“這一定是你剛才問的秦北淵,”顧南衣突然轉頭對秦朗道,“他同你長得太像了,是你的親人?”

秦朗不置可否。

“殿下……”秦北淵開口說了兩個字,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啞得嚇人,頓了一頓才接著道,“喚我的名字便可。”

顧南衣露出兩分為難,抬頭又看了看秦朗,顯然覺得自己不能這般直呼秦朗長輩的姓名。

秦朗卻道,“沒關係,我也這麼喊他。”

顧南衣眨眨眼,這才應了下來。

院內眾人一一都自報家門過了後,剩下的就是顧川了。

“除了秦朗外,我唯獨覺得你有點熟悉。”顧南衣直言不諱地說,“你也從前同我認識?”

“一麵之緣。”顧川含笑道,“但論輩分,我要喊你一聲小姑姑。”

顧南衣睜大了眼睛,“可你比我年長。”

顧川的笑容更溫和了些,他道,“這其中自然有原因。我同小姑姑一樣姓顧,名叫顧川。”

顧南衣輕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頷首道,“顧川。”

大蠱師含笑應了是。

這下院裡的人顧南衣都認了個全,當下倒是記得很牢,人名和臉孔都對上了。

她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知道自個兒怎麼突然就將諸位都忘了,但這會身體並沒有不適的地方,大家不用擔心。”

可以說在座除了顧南衣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體是什麼樣子,因而一時眾人臉上神情各異,居然沒人立刻搭腔接話。

最後還是顧川開口道,“諸位,我來同小姑姑說,可以吧?”

他是院內唯一一個才剛剛同顧南衣認識的人,又是蠱蟲的主人,先前眾人一番唇槍舌劍,最後便是顧川勝出得了這個開口的權力。

蘇嫵動了動嘴唇,第一個開口同意,“好。”

她太知道顧川偏向哪方了,兩人是同一條船上的。

其他人或是點頭或是沉默不語,秦朗則是直接站起身來,摸了一下顧南衣的頭頂。

顧南衣下意識抬頭去看他。

“不餓?”秦朗問。

顧南衣誠實地捂著肚子點頭,“餓了。”

“那小姑姑聽完我的話便可以用飯了。”顧川道。

秦朗這時已經往灶房走去,顧南衣的目光下意識追了他幾步路,才重新回到顧川身上,問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位邵公子的難題,想讓小姑姑拿個決定。”顧川指了指薛振,他道,“邵公子有位長兄,自小體弱多病,有得道高人給了個法子,說可尋一孩童代為受災,如此便將邵公子領回了家,做成藥人,將他長兄的病痛都用這法子轉移到了邵公子的身上,因此邵公子已被病痛折磨了數年。”

這番陰陽顛倒令薛振的臉色沉了下去,可當顧南衣訝異又憐惜地注視他時,薛振又渾身發燙地低下了頭去,一陣窒息。

“怎麼能這樣?”顧南衣不讚同地道,“就算是自家的孩子再怎麼重要,也不該禍害無辜的人。”

薛振張了張嘴,他囁嚅道,“我……我願意的。”

顧南衣聞言歎了口氣,“那你一定同長兄很要好,才會願意為他做這些事。”

薛振不敢再說話了,他顫抖著將雙手落在膝蓋上,無地自容地捉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擺。

“不過那是從前的事情了,”顧川話鋒一轉,道,“小姑姑看邵公子的臉色也不像久病之人吧?”

“確實,就是看著疲累了些,”顧南衣道,“邵公子是不是今日太過操勞,沒有好好休息?”

薛振點點頭又搖搖頭,眼淚已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無聲地劈裡啪啦順著他的動作往下掉。

他想要的或許一直以來就是這麼簡單。

不是當個好皇帝,也不是真要得到皇姐不可。

他就是想再聽一遍她真切的關心之詞。

隻一句關懷,就足夠擊潰薛振的所有防備,讓他變回了那個連自己父母親都不認識,隻會滿眼信任地追在昭陽長公主身後跑的孩童。

顧川及時地將顧南衣的注意力拉了回去,他半真半假地道,“邵公子早就用以毒攻毒的手法將原先的病痛克製下去了,個中凶險,他等同於是死過一次的人。但時日漸久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自然有所隱患,如今邵公子麵臨的是個兩難的選擇:他可以放棄以毒攻毒,但那樣他的長兄便要忍受病痛折磨了,邵公子心善,不忍這麼做,我們看著心焦,才想請小姑姑拿個主意。”

顧川話裡內容都是真的,甚至還直接將薛振拿出來當了主角,顧南衣自然沒有懷疑什麼,她隻是斂了笑容道,“彆人的家裡事,為何要我來做個決斷?”

“邵公子一向敬重小姑姑,才來請教您的意見。”顧川說。

顧南衣皺起了眉來,“可若是他自己樂意,那怎麼做都是他的選擇,旁人無需置喙。”

“殿下隻需將自己當作是邵公子想一想,給出個結論便是。”秦北淵突然說,“不過是給邵公子個參照,他聽後自有判斷。”

顧南衣瞅了秦北淵一眼,凝眉細細思考了一會兒,才轉向薛振耐心地道,“邵公子,我不知你同長兄的關係有多好,可若是我的話,覺得為一個人死了一次後,恩怨也該一筆勾銷了。你給了他一條命,如今並不再欠他什麼。”

“殿下的意思是……?”蘇嫵按捺不住地問。

“邵公子本是無辜之人,”顧南衣不假思索道,“再說了,邵公子的長兄怎麼不來?他當真覺得自己值得他人為他死上兩次?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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