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元氣大傷,自然是時候壯大勢力。
皇帝丞相盯得嚴,長安巷裡還有一尊人見人怕的大神,世家們能怎麼壯大自身勢力?當然隻能聯姻了。
杜雲錚這樣快三十了還沒成婚、名聲不算太壞、又不是個繡花枕頭的,自然是熱門又搶手,有些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說親都說到杜雲錚麵前來了。
杜雲錚要是沒有心上人,那鋪蓋一卷大不了再去邊關,有他在,杜家總不至於和彆家一樣慘。
可問題是杜雲錚有了心上人。
顧南衣好笑道,“你這是……找我給你撐腰來了?”
杜雲錚賠起笑臉,“隻要在您這兒得了首肯,我家裡誰敢多放一個字的屁啊!”
“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顧南衣不置可否。
“那這是我知道殿下一定會幫我的!”杜雲錚立刻狂拍馬屁,“您人美心善,從前就教我為人處世之理,隻要見過嫣兒,一定會喜歡她的。”
顧南衣揚眉,“那我要是棒打鴛鴦呢?”
杜雲錚低頭想了想,痞裡痞氣地歎息道,“那我隻有帶她私奔去邊關了。”
顧南衣失笑,作勢打他,“少拿清白姑娘家名聲開玩笑。”
杜雲錚不閃不避,狡黠地一笑,“那殿下這是答應的意思了!我明日就帶她來給您拜年!”
“明日不行,”顧南衣卻果斷道,“明日我起不來。”
杜雲錚:“……?”
怔忡片刻後,即將三十、很知人事的杜雲錚將視線移向灶房的方向,殺意沸騰,“殿下放心,他不敢。”
*
顧川在接近日落的時候才抵達長安巷,顯得風塵仆仆。
“好在趕上了。”顧川鬆了口氣,道,“我其實早就該出發了,可這家要給你送東西、那家也要給你送東西,硬生生拖了我十多天的時間才能出發,帶著這一車子易碎的物品,速度又快不起來,還當元月裡才能到汴京。”
“大家都沒見過我,卻這般熱情。”顧南衣給顧川倒了茶道,“看來我也該去一趟南疆看看了。”
顧川喜道,“那敢情好,我爹就差揪著我的耳朵讓我勸小姑姑回去見一麵,倒省了我的口舌。”
他說罷,又像擔心顧南衣會多想似的,解釋道,“南疆人本就對外有所偏見,許多人一生都不會離開南疆地域,若非我是大蠱師,本來也沒有每年出來一兩次的機會。再者又是年關,爹娘他們都抽不開身……”
“嗯,天涯若比鄰,這樣也很好。”顧南衣並不介意。
雖說是血親,但也實在是一麵也沒見過的血親,她去南疆也並非一定為了什麼感人的重逢。
顧川笑了起來,“小姑姑豁達,像奶奶的性格。”
顧南衣記得顧川說過他奶奶已經過世,搖搖頭沒多說,指了指桌子道,“你先喝會兒茶,院裡的人左右你都認識。”
顧川來過汴京幾次,自然對這幾張麵孔不陌生,招呼了杜雲錚就去整理馬車中從南疆遠道而來的年禮。
臨到晚飯前的時候,福林來了一趟。
長安巷如今已經是除了皇宮之外最安全的地方,顧南衣離門最近,又得空,便過去應了門,才見到門外的皇帝心腹。
福林出宮跑得最勤的地方便是長安巷,簡直跟第二個皇宮沒什麼區彆。
見到顧南衣,福林利落地行了一禮,道,“長公主,陛下派我來跑個腿。”
“宮中今日設宴,太監總管倒跑出來了?”顧南衣道。
福林笑了起來,圓滑地說,“所以這得是給您傳信送禮這等大事才能讓咱家從宮裡跑出來不是?”
顧南衣沒有為難福林,讓他將人把薛振的賞賜挨個送進院中後,隨口道,“陛下身體還好?”
福林喜氣洋洋地答道,“先帝有靈,上次大蠱師帶來的藥或有奇效,陛下眼看著精神了不少,正準備明日祭天去親自告訴天家列祖列宗呢。”
“那就好。”顧南衣頷首,臉上看不出喜悅,也沒有釋然,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長公主關心陛下身體,咱家一會兒回宮便轉告陛下!”福林又是一禮。
對福林這點拿雞毛當令箭的小聰明,顧南衣也懶得斥責,擺擺手道,“回宮去吧。”
福林揚眉樂嗬嗬地走了,聽見門在身後關上,臉上的笑才卸了下來,步速一急,幾乎是一路小跑出了長安巷找到立在巷口的黑袍青年,恭敬道,“陛下,禮送到了。長公主問起您的身體,我照您的吩咐答了;長公主還問了宮宴,我沒說您也出宮了。”
——眼看著宮宴都該開始了,皇帝本人在宮外,這會兒在宮裡的當然隻能是他的替身……這事兒能對顧南衣說出口?
身形瘦削的皇帝沒有回答,他長長久久地注視了巷內的炊煙半晌,帶著病容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像極了一位喜怒不形於色的一國之君。
許久以後,他才微微壓低了眉梢,慢慢地轉過身去朝馬車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仿佛踩在刀尖上一般穩。
……
秦朗將杜雲照不懷好意放到麵前的酒壇往旁邊挪了挪,若有所思向外看了一眼。
“怎麼?”顧南衣幾乎立刻便察覺到他的異樣。
秦朗搖搖頭在她身旁坐下,麵無表情道,“沒什麼。”
薛振要死,關顧南衣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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