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容昭的身體已經大為好轉,不過依舊還要調養。鐘老喜歡天下行醫,不會一直在厲王府呆著,因此這幾日自然要多替容昭看看,拿出一段時間的治療方案來。
沉積的毒素已經清了大半,接下來控製容昭的瘋病自然是首要任務,不過陽氣過盛對身體也是負擔,同樣需要注意。
鐘老記著這件事,之後會診便對容昭提了此事,建議他跟祝子翎至少一旬行房兩到三次。
“王爺是否近來許久未曾泄陽?”鐘老說完容昭的其他病症後,就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儘管他問得十分平靜而學術,而且也沒有其他人在場,容昭向來鎮定的臉色卻還是難得地僵了僵。
雖然感覺有些尷尬,但容昭清楚鐘老的醫術自然能看出真相,因此隻是沉默,沒有否認。
鐘老見狀搖了搖頭,說道:“此舉並不明智。王爺與王妃已成婚半載,為何我觀王爺克製欲|望還更勝以往?”
容昭:“……”
鐘老忍不住好奇了一句:“王爺莫非一直未曾跟人圓房?”
容昭:“……”
見容昭再次默認,鐘老越發心中驚奇。
要是本身不喜男子的話,不跟男妻圓房倒也常見,可按照他所見所聞,容昭跟祝子翎這對兒應該早就蜜裡調油了,一直同吃同睡,竟還能這麼久什麼都沒發生?
要不是他把脈把得清清楚楚,肯定就要懷疑是容昭“不行”了。
容昭看出鐘老的驚奇和疑惑,越發僵著臉,慶幸祝子翎這會兒不在。
要不是祝子翎很懵懂,一直沒主動表現出在這方麵的意思,容昭恐怕也很難一直這麼忍著。
原本他早就對人有反應,但一開始不承認自己的心思,後來又因對未來的憂慮退縮,如今雖然再無阻礙,但畢竟還沒有表明心意,自然也不能直接唐突對方,因此暫時還是隻能忍著。
隻是忍了這麼久,又跟祝子翎越來越親密,到現在確實也已經越來越難以壓製了。
隻是這些容昭也不可能對其他人說,隻能抿唇不答。
鐘老倒也清楚對方不會對私密之事進行解釋,隻是提醒道:“王爺內力如此深厚,之前用來壓製毒素倒還罷了,如今體質轉好,便極容易氣血沸騰,還是需要適當發泄。否則精氣過盛,水滿則溢,倒使舊氣堆疊,新氣不生。”
“雖不應縱欲,但每旬兩到三次行房還是要的。”
容昭聞言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說:“多謝鐘老,本王知道了。”
他說著停頓一瞬,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繃著臉問道:“據說與男子同房更為傷身,翎……王妃還未及冠,如此對他可有害處?”
鐘老聞言卻是笑了笑,“王爺想的周到,男子與男子敦倫,承受之人確實更易受傷。不過隻要保養得宜,不過分縱欲,倒也無礙。”
“每旬隻兩三次還是比較養生的,按王爺的精力,其實本應再多些,不過王妃確實年紀尚小,更需注意,老夫才如此建議。”
“王爺雖不能克製太過,但以後也還是要稍加克製的。”鐘老提前給他打預防針道。
雖然目前看來容昭的自製力強得厲害,但他畢竟還沒和祝子翎真做過什麼,等到真體驗過了,未必不會食髓知味,沉溺其中。而且祝子翎年紀小,少年人又容易貪歡,容昭要是擔憂對方的身體,還得自己把人管住才是。
其實若是換成一般的人家,正妻身體不好,不能滿足男主人的需求,那男主人多半就是會找小妾去了,不過看容昭和祝子翎的關係,哪怕再找個人解決欲|望對容昭的身體更好,鐘老也不會去提這種建議。
他遊曆天下,見過的癡心人雖不多,但總歸還是有的。
“王爺若是擔憂影響身體,倒是可以學學正經養生的房中術,還有與男子行房的保養之道。”鐘老一點也不羞恥地笑著說道,“不過市麵上教授房中術的,許多都是濫竽充數的春宮畫本,醫理亂七八糟,誤人子弟。王爺要是有心了解,老夫倒是有些醫書可供借鑒。”
鐘老這幾天在王府裡吃著祝子翎弄出來的那些新鮮吃食,因著著實新奇美味,便想著要回報一二。祝子翎作為厲王妃,自然不需要他送什麼貴重的東西,鐘老於是刻意在自己的藏書裡找了幾本房中術出來。雖說是給了容昭,但也算是回報祝子翎了。
“……”
容昭沉默片刻,還是繃著臉色要來了那幾本書。
雖然感覺似乎不太好,但容昭還是把這幾本書放到了書房裡,沒有拿進臥室,以免被祝子翎看到。
不過容昭悄悄在書房裡研究房中術的時候,發現鐘老給的書,內容確實很正經,並不像他以前偶爾看到過的某些話本圖冊那樣用詞豔俗,配圖的感覺也都不顯得旖旎,甚至連人的臉都沒畫。
容昭先是放鬆了些許,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又有些僵硬地發現,哪怕書上的用詞描述顯得再正經,他隻要稍微將自己和祝子翎代入裡麵的場景,頓時就平靜不起來了,很快就把自己看得“火氣直冒”。
看了書之後再見到祝子翎,容昭也一不小心就會想到之前腦子裡浮現出的畫麵,進而呼吸一凜……
然而看祝子翎在這方麵還不開竅的樣子,為免把人嚇到,容昭隻能越發克製,偏偏祝子翎還越來越黏他……
搞得容昭現在每天早晚都得洗一次時間不短的澡,睡覺的時候乾脆繃緊了神經全程運功壓製,饒是如此,他也有幾回沒能控製住占有的欲|望,在祝子翎熟睡的時候,在少年身上烙下了一些星星點點的痕跡。
不過得益於祝子翎的治療異能,他身上的痕跡消失得很快,因此祝子翎還並沒有發現過不對,對容昭更是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越發壯大了容昭做了“壞事”卻沒被發現的欲|望……
總之就是……這段時間裡容昭不得不忍得更艱難了。
好在除了研究房中術,容昭還有許多正事要乾,但是能轉移些注意力。
除開例行的一些事務,目前最為緊要的自然是審問劉太監。鐘老妙手回春,劉太監意識恢複得很快。
雖然還沒被用刑,但在劉太監看來,自己卻是還沒來及說話就被容昭直接不耐煩地打成重傷,差一點就要被打死,可見容昭的威脅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若是被其他人審問,他興許還有僥幸不說、仗著知道的東西跟人討價還價的膽子,但容昭實在喜怒無常,那天突然暴起殺人的樣子不知道多嚇人,就算他還有價值,容昭肯定也照樣能一個不高興就殺了他,劉太監哪能不怕。
他會小心謹慎地離開京城,自然也是個惜命的,這會兒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自然沒了隱瞞拖延的骨氣。
容昭他們本來還十分重視這回的審問,祝子翎和毛團都去了,傷好了的暗衛們也都嚴陣以待。哪知道不等容昭開口,祝子翎讓毛團讀取劉太監的想法,劉太監就率先求饒,表示自己什麼都說。
“……”
祝子翎和容昭對視了一眼,意外之餘倒也樂得輕鬆,接著就順順利利地開始了審問。
其他人可能還要擔心劉太監是不是故意求饒,說的假話,但他們有毛團可以用來隨時對照,就完全不用擔心真假問題了。
最後事實證明,劉太監是真嚇破了膽子,說的確實都是真話。
劉太監算得上先帝的心腹,當年曾經幫先帝辦過不少陰私之事,給容昭的母親下不孕藥雖然不是對方經的手,但卻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劉太監交代這事時戰戰兢兢,生怕容昭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但也不敢不說出來,加上傷還沒好,一句三抖,幾乎要喘不上氣。
永宣帝資質一般,並非先帝原本屬意的繼承人,但在其他幾個皇子爭鬥過頭犯了大錯的情況下,先帝隻能立他為儲。
因為那時先帝身體狀況已經極差,永宣帝又沒什麼勢力和才能,先帝為了讓他能坐穩江山,就把堪稱是大啟江山定海神針的靖國公家的女兒嫁給永宣帝做太子妃。
然而先帝其實早就忌憚靖國公功高蓋主,隻是無奈皇家時勢不順,不僅不能對靖國公做什麼,還要倚仗對方替永宣帝穩固皇位。但先帝終究擔心齊家會越來越勢大,不願齊家成為未來皇帝的外家,便暗中下藥使齊蕊不孕。
此事自然絕對不能讓齊蕊和靖國公府發現,因此這藥先帝下得十分隱蔽,服藥過後的反應也不算激烈,是一種使女子體寒的慢性藥。
先帝特意交代過永宣帝,在倚仗靖國公的同時也要保持戒備,儘早自己握住權柄,絕不能讓靖國公大權獨攬,以後還要想辦法削去對方的兵權。因此永宣帝也是知道齊蕊被下藥之事的。
不過永宣帝是個本身沒什麼能力,但比先帝還要多疑的人。先帝駕崩後,永宣帝一登基,就並不怎麼親近先帝交給他的那些人,而是一直提拔自己的手下,於是先帝的那些人手逐漸不再發揮作用,後來大多散了。
給齊蕊下慢性藥也是先帝安排的人乾的,本來按先帝的設想是要下個幾年,不過登基一年後永宣帝就覺得差不多了。他總覺得不能完全控製先帝那些人,於是把這部分人也停了。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齊蕊接受到的藥效並不那麼猛,才會後來又意外有孕。
劉太監把這些事都和盤托出,容昭聽得麵色陰沉,渾身冷厲的氣息忍不住往外蔓延。
毛團本就因為容昭之前發病的狀態越發害怕他了,這回不得不再次陪同審問,全程都躲在祝子翎那一側。這會兒一感覺到容昭的情緒波動,立刻就飛遠了。
祝子翎當然不會注意不到容昭的情況,擔心他發病,連忙握住了對方的手,悄悄把治療異能往對方身體裡送。
感覺到祝子翎溫熱的手,容昭冷冽的氣息頓時微微一收。
他微微用力回握住祝子翎,感覺心中翻湧的恨意逐漸沉澱下來,恢複波瀾不驚的平靜。
“十三年前靖國公的案子,你知道什麼?”容昭看著劉太監,眼神深不見底,但卻語氣平靜地問道。
劉太監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這、這事我知道不太清楚,當時我早已不受皇上重用,得不到太多的消息……”
劉太監剛說出一句,就見容昭眸光一沉,頓時害怕地連忙說道:“不過我確實發現了一點東西……”
靖國公通敵一案案發很巧,幾個北狄長相的商人要來京城做生意,結果卻死於匪盜,從屍體上搜出了署名是北狄大王子給靖國公的書信,於是就牽扯出了靖國公通敵叛國的案子。
雖然執行這樣重要任務的人半路就死於流匪十分讓人難以置信,靖國公和北狄勾結更匪夷所思,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都要查一查。
按理說以靖國公的功勳身份,在這樣還很虛無縹緲的證據下,皇帝讓人查行事也應該較為溫和,然而永宣帝大概是早就有扳倒靖國公的心思,遇到這樣的機會生怕不能給人扣上罪名,幾乎一開始就態度十分嚴厲地把靖國公府的人都“請”進了大理寺問訊,然後大肆搜查靖國公府,看有沒有其他勾結北狄的證據。
靖國公府自然無人認罪,然而沒多久搜查的人就找出了一些書信和信物,都是那“北狄大王子”給靖國公的,信裡寫著許多兩人商議如何互相演戲,利用邊境衝突在各自國內提升地位、獲得錢糧人馬、乃至是殺良冒功的內容。
這些證據一出,眾人嘩然,畢竟信中那些內容若是真的,那實在聳人聽聞。但還是很多人覺得,這些證據還並不充分,畢竟他們又不知道北狄大王子的字跡,更不可能把人抓來審問對質,哪裡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不是那北狄大王子寫的。
而且靖國公等人也始終未曾招認。
靖國公雖然威望極高,但主要是在軍中,朝中想要看他倒台的人反而不少,因此出了這事後雖然也有不少人為之奔走,但在永宣帝的偏向下,還是不能找到證據幫人洗清罪名。
雖然當前的證據也不足以定罪,但永宣帝讓人繼續查,很快就又“找到”了新的證據,一個北狄人給靖國公的信物,確切出自於北狄王室。
北狄王室姓氏於胡,那信物是用北狄獨有的材料和特有的手法製作的環佩,在特殊的光照角度下,內部會顯現出北狄文的於胡二字,極難仿造。
而這枚環佩,和曾經靖國公將北狄王室之人斬於馬下,從對方身上收繳再進獻給了皇室庫房的那枚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此證一出,雖然許多人依舊心存疑慮,靖國公也仍未認罪,但靖國公府的下人和副將親衛卻有幾個“供認不諱”,說見過靖國公和北狄人暗中來往。
有人建議派人去邊關查證,看是否存在那些書信裡所說的虛報戰功軍餉、殺良冒功之事,不過永宣帝卻沒有再查,而是乾脆地就給靖國公定了罪,誅三族。
在朝為官的人都不是傻的,看出了永宣帝的意思,雖然還是並不確信靖國公會做出這樣的事,但也都告訴自己隻當是確有其事了。
事後也沒人敢再多做探究。
這件事最主要的罪證就在那枚北狄王室環佩上,要想查出是誰陷害,主要的線索就在這個信物,以及把書信和信物放到靖國公府的人身上。
容昭看著劉太監,沉聲問:“你發現了什麼?”
劉太監:“那個信物雖然跟皇帝府庫裡的北狄王室之物看起來一模一樣,但應該隻是仿製的。”
“先帝的手下原本就有極擅仿製此類物件的人,隻要照著原本的東西,完全可以仿製出近乎一樣的來。”
“而且皇宮庫房裡的那枚環佩之前被人拿走過一段時間,我恰好知道這事……”
容昭眼神一凝,聽劉太監這麼說,果然是皇帝自導自演?
“你應該沒管過庫房,怎麼知道的這事?”容昭沒有立刻追問到底是誰,而是先質疑道。
“我不是在庫房裡發現的,是恰好在一個小太監那兒看到了這東西……”劉太監連忙說道,“那小太監是打掃庫房的,不過膽子不大,那天的表現略微有點奇怪,被我注意到了,就發現他拿了這東西。”
容昭眸光微沉,說:“那你應該知道是誰指使他這麼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