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歸吐槽,桑酒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站在衣櫃前千挑萬選,無視掉外麵零下的天氣,選了一條漂亮卻不夠保暖的毛呢短裙。
這算她和溫季瓷第一次出去,她怎麼也得穿套最好看的鎮鎮場子。
剛一出門,桑酒就後悔了,冷風颯颯,她的身子在外麵僅僅待了一秒,似乎就已經凍僵了。
桑酒不禁在想,為了和溫季瓷較勁,她就要凍死在這個冬天了,值得嗎?
當她看到溫季瓷停在不遠處的車子時,耳畔又再次響起,那天從他的薄唇中淡淡吐出來的那句話。
——她不會是我妹妹。
看來和溫季瓷較勁,非常值得。
幾乎是桑酒剛走到車旁,溫季瓷的視線就遞了過來,看到桑酒身上的衣服時,眉心下意識皺了起來。
桑酒立即拉開了車門,坐了進來,車裡開了熱空調,驅散了大半的寒意,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還沒等桑酒扣好安全帶,溫季瓷不認可的目光已經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
溫季瓷黑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桑酒:“你穿成這樣過去?”
“不可以嗎?”
似乎為了證明些什麼,桑酒還特地補上一句:“我一點都不冷,用不著你操心。”
溫季瓷沒堅持,看了一眼桑酒有些凍紅的側臉,語氣似笑非笑:“是嗎,那我們出發了。”
話音剛落,溫季瓷啟動了車子。
車裡很靜,誰都沒有先開口,就這麼一路安靜著,直到車子停了下來。
當桑酒往窗外看去時,她都顧不上和溫季瓷單方麵的冷戰了,立即扭頭看向左側。
“怎麼是在山上?”
溫季瓷看著桑酒難掩驚訝的神色,扯了扯唇角:“不然呢?昨晚就說定了,你難道沒認真聽?”
桑酒:“……”她隻顧著疑惑溫季瓷的回答了,要是知道他們還要爬山,她說什麼都不會穿著高跟鞋出門。
溫季瓷停好了車,率先下了車。
桑酒嘴角弧度往下一撇,咬了咬牙跟著下車,踏著她的細跟高跟鞋,小步地跟上溫季瓷。
氣溫很低,灰青色的霧在空氣中漂浮。儘管如此,那些虔誠拜佛的人的都沒有被影響到,上山的人不算少。
剛開始還好,桑酒堅持走了好一會,都沒半句抱怨。沒想到越走路越陡,腳也越來越疼,她怕等她到寺廟的時候,這雙腳就徹底廢了。
天氣冷得令人發指,她的短裙根本無法維持她的體溫。
看著前方溫季瓷的背影,桑酒很不情願地停下了步子,喊了一聲。
“溫季瓷。”
隔著幾米的距離,溫季瓷居高臨下地站著,看著站在原地的桑酒。
沉默了片刻,溫季瓷紆尊降貴地往下走了幾步,站在了桑酒的麵前:“要乾什麼?”
桑酒彆開視線,盯著溫季瓷衣服上的紐扣,語調有些磨蹭。
“你能不能背我?”
此時很靜,桑酒的聲音也不輕,也不知道溫季瓷究竟是聽清了還是沒聽清。
桑酒微仰著頭,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語氣也變得理直氣壯:“我腿疼,你背我。”
溫季瓷低頭看向桑酒的高跟鞋時,眉心緊蹙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桑酒底氣沒那麼足了,她已經對溫季瓷答應背她的這事沒抱期待的時候,溫季瓷突然有了動作。
溫季瓷脫下大衣,往桑酒的方向一扔,桑酒下意識接住。
隻見他又往下走了一步,轉過身,身子微彎著,意味很明顯。
桑酒先是怔忡了幾秒,隨即勾了勾唇角,和溫季瓷打著商量:“其實你隻要背我就行了,不用給我衣服。”
溫季瓷的態度很明確,不容她反駁:“穿上。”
桑酒生怕溫季瓷半路後悔,立即穿上了大衣,上麵還留有溫季瓷身上的餘溫,身子頓時暖和了不少。
她用手勾住了溫季瓷的脖子,靠在了溫季瓷的背上。
溫季瓷感覺到後背的重量,他托住桑酒的腿窩,輕鬆地將她背了起來,然後站直了身子,往山上走去。
沒過多久,身上的人隻安靜了一會,又開始不安分了,不斷調整著位置。
溫季瓷微微側頭:“又怎麼了?”
桑酒躲著周圍人的視線:“有人看。”
“你什麼時候臉皮這麼薄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字麵上的意思。”
桑酒探出腦袋和溫季瓷理論:“我好歹是有一些知名度。”
隨後,桑酒在心裡補了一句,儘管是被人黑的知名度更多。
下一秒,溫季瓷哼笑了一聲,很輕,但是瞬間被桑酒捕捉到了。
“你笑什麼?”
“你覺得呢?”
“……”桑酒被拆穿,心虛地沒話找話,“喂。”
桑酒也不叫溫季瓷哥哥,父母不在跟前,她也不需要掩飾,反正溫季瓷也是和她同樣的心理。
“溫季瓷,我重不重?”
安靜了半晌,沒人回她。
桑酒晃蕩了兩下腳,溫季瓷不理她,她也自顧自說得起勁:“你怎麼不說話?一看你就背人背得挺熟練的。”
“說吧,你背過多少個女生?”
桑酒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個點踩到了溫季瓷的雷區,溫季瓷停下了步子,手忽的一鬆,嚇得桑酒趕緊抱緊了溫季瓷的脖子。
她連腳都緊緊勾住了溫季瓷的腰,劫後餘生的感覺讓桑酒都不敢再觸溫季瓷的底線。
溫季瓷沒有因為桑酒一時的伏小做低而放她一馬。
他故意踮了踮桑酒,讓桑酒把手勒得更緊了些,他才嗤笑了一聲,刻意放慢的聲音中似乎裹上了山上冷灰的霧氣。
“連我背過女人你都知道了?”語氣裡是不含掩飾的嘲諷。
話音剛落,溫季瓷又鬆了鬆手,作勢要把桑酒給扔下山去。
“還想不想我背你了?”
桑酒真的不想繼續下來走路了,她放軟了語調。
“想。”
因為他們的姿勢實在太過打眼,上下山的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看,不過溫季瓷恍若未覺,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溫季瓷視線下落,盯著桑酒垂在他胸前的手。瑩潤的手指此刻正無意識地來回捏著,顯示了主人的心虛。
溫季瓷盯了幾秒,慢悠悠道:“這麼有氣無力,現在背你的人是我,怎麼不見我喊累。”
“叫聲哥哥,這次我就放過你。”
桑酒猶豫了幾秒,生存的本能還是占了上風。
此時突然起了風,寒風獵獵,吹到耳朵上,細密的癢。桑酒的聲音混著風聲抵達溫季瓷的耳中。
“哥哥。”聲音不重,輕細得像是拉緊的風。
溫季瓷放在桑酒腿上的手緊了緊,薄唇也在一刹那抿成了直線。
他半眯著眼盯著山巒邊緣淡金的陽光,連帶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都染上了光影。
淡淡吐出的嗓音仿佛冬日裡燃起的暗紅火堆,喜怒難辨。
“叫大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