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蓉忍著憤怒,勉強維持著平靜:“讓大家見笑了,我們的家事我們會處理好的,阿修會繼續招待你們。”
餘蓉這才看向邢薇和顏嘉,沉著聲音:“你們跟我過來。”
邢修擔心顏嘉,他也想過來,餘蓉知道他的心思,離開前回頭看了邢修一眼:“你留在這裡。”
邢修隻得作罷。
幾人離開了,終於恢複了平靜。
樓月忽然開口:“為什麼我覺得有點解氣呢?我是不是很壞?”
“你哪裡壞了?”桑酒懶懶道,“她是自作自受。”
桑酒想了想,說道:“我去趟衛生間。”
她準備跟過去看看,畢竟事情涉及溫季瓷,她心裡有些莫名的不放心。
桑酒快步走了上去,她看著邢薇幾人來到了走廊,氣氛僵滯。
邢薇聲音帶著哭腔:“媽,我的婚事怎麼辦?”
“回去再說。”餘蓉也焦頭爛額。
顏嘉沉默了幾秒,大著膽子開口:“媽,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聽到顏嘉的聲音,餘蓉氣上加氣,轉頭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誰準你叫我媽的?”
臉上傳來劇痛,顏嘉不敢置信地捂著臉,這是她今晚第二次挨打了。
餘蓉怒聲道:“你哪來的膽子去招惹溫家,溫季瓷不是輕易動怒的人,你究竟做了什麼?”
桑酒聽到溫季瓷的名字,瞳孔下意識鎖緊。
溫季瓷向來喜怒難辨,顏嘉究竟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麵對餘蓉的斥責,顏嘉完全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說出那件事,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等著她。
“你們家早就倒了,一個破落戶舔著臉攀上我們,我就當是個乞丐施舍給你。”
破落戶?乞丐?
顏嘉臉一白。
餘蓉冷笑一聲:“就算你和阿修訂了婚,你還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破落戶。”
“從今天開始,不但溫家容不下你,邢家也容不下你。”
離開前,餘蓉落下一句:“你不準再踏進邢家半步,再被我發現你偷偷聯係阿修,你就滾出這裡。”
顏嘉臉色很難看,她本以為今晚她可以就此翻身,沒想到卻受到這麼多的羞辱。
但她並不知道,就連邢修這最後一個籌碼,她都很快要失去了。
聲音落進桑酒的耳中,她斂下心思,回到聚會上。
發生了這種事,這場聚會自然是不歡而散。
回去的時候,是溫季瓷開車來接桑酒的。雖說溫季瓷沒來聚會,但是方才的話題全都圍繞著他。
桑酒可不想引起過多的注意,立即坐上車,想也不想就開口:“快開車,我想早點回家。”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有些急了。
溫季瓷果然要跟她唱反調,他的身子往後一靠:“哥哥是你的司機?”
桑酒懶得和他計較,坐在副駕駛座,一副你愛開不開的樣子。
他也沒再逗她,腳踩油門,離開了停車場。
聚會上發生的事情還在桑酒腦海中,顏嘉不是一直喜歡溫季瓷嗎,怎麼又得罪他了?
桑酒越想越覺得好奇,不由自主地就往溫季瓷那邊瞥了過去。
他沒回頭,隻是直直地盯著前麵。
桑酒頓覺無趣,收回目光,繼續想還是沒有答案。
再偷看一眼。
溫季瓷察覺到身側的不安分,扭頭看過來,兩個人的視線不偏不倚地對上了。
桑酒呼吸一窒,猛地怔住,滿腦子的疑惑,全都噎在了口裡。
溫季瓷漆黑的眼凝著她,嗓音壓了壓:“你看什麼?”
想問的東西瞬間忘了,桑酒脫口而出,就是一句。
“彆自戀,你不會以為我是在看你的臉吧?”
溫季瓷扯扯嘴角,桃花眼微斂,像是在回應她的不可理喻。
汽車開進了琴水灣,桑酒終於問出口:“你手裡是不是有顏嘉的把柄?”
溫季瓷沒回答,他的神色在夜色暈染下,深淺不明。
車子拐了一個彎,停下來,到家了。溫季瓷沒下車,他坐在那,拿出手機,手指落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桑酒正準備開車門,身後淡然地傳來一句。
“你不是也有把柄在哥哥手上嗎?”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桑酒回過頭,屏幕上那張已經被溫季瓷拿來威脅過她好幾遍的照片,又出現了。
“你還記得自己偷睡哥哥的床吧?”溫季瓷瞧見她的神情,嗤了一聲,“看樣子沒忘。”
“還給我。”桑酒大怒,伸手去夠,轉瞬間隻抓到空氣。
溫季瓷手指一彎,輕巧地把手機攏在手裡,示意她:“下車吧。”
和溫季瓷的又一次鬥爭中。
桑酒,卒。
桑酒灰溜溜地回了房間,她沒有再想顏嘉,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轉移到那張照片上了。
今晚這情形,已經出現過不止一次了,總不能一直讓溫季瓷故技重施啊。
不行,她得想出個辦法來。
桑酒沉思了一會,眼睛忽然一亮。
如果溫季瓷喝醉了,她是不是就有機會去他房間把照片給刪了?
桑酒當即站起身,去廚房拿了一瓶酒和兩個酒杯。她走到溫季瓷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哥哥。”
“進來。”
桑酒推開門進去,溫季瓷抬眼看她。桑酒拿起酒,朝溫季瓷晃了晃:“哥哥,我們今晚喝酒吧。”
“怎麼突然想到要喝酒?”
“今天聚會上我沒喝酒,就想著回家喝一杯。”桑酒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溫季瓷眸光微動:“這樣啊……”
桑酒立即倒了兩杯酒,一杯拿在自己手裡,另一杯遞給溫季瓷。
溫季瓷拿起酒杯,酒杯抵在溫季瓷的唇邊,他卻遲遲沒有喝。
溫季瓷睨了桑酒一眼:“你不喝?”
“誰說我不喝?”心虛的桑酒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
極小的一口。
桑酒看向溫季瓷:“我喝了,到你了。”
溫季瓷若有所思地笑了。
溫季瓷喝完一杯酒,他看見桑酒的眼睛明顯亮了幾分,她把酒杯拿走,快速又倒滿了一杯,十分積極地遞到溫季瓷手邊。
他不緊不慢道:“讓我喝這麼多,不怕我醉了?”
桑酒腹誹,我巴不得你喝醉,喝醉酒了你就暈得死死的,我就可以刪照片了。
桑酒卻笑吟吟地答道:“我有什麼好怕的。”
溫季瓷低低笑了一聲,聲音輕得近乎呢喃:“可是我怕啊……”
他怕喝醉了,心裡的妄想就會張牙舞爪地覆蓋住他。
桑酒沒聽清:“什麼?”
溫季瓷沒理她,自顧自開始喝酒。不用桑酒倒酒,他就一杯一杯地喝了起來,很快一整瓶酒就沒了。
溫季瓷忽然皺眉,抬手按了按眉心。
“頭有些疼。”
桑酒一喜:“你喝醉了,好好睡覺吧。”
溫季瓷點頭,裝作一副喝醉的樣子,躺了下來。
桑酒沒看見,當她離開房間時,溫季瓷眼底清明的光。
又過了好一會,桑酒才敲了敲溫季瓷的門:“哥哥?哥哥?”
她叫了好幾聲,裡麵都沒有回應。
桑酒知道,溫季瓷肯定睡得很深。
桑酒推門進去,房間裡沒有開燈,溫季瓷側著身子躺在那裡,呼吸平穩。她難以抑製嘴角的笑意,悄悄地走到床邊,把手伸向手機。
還未碰到。
這時,冰冷的手圈住桑酒的手腕,猛地把她往床上拽去。
高大的陰影覆上,兩人瞬間換了位置。
她躺在床上,而溫季瓷手撐在床的兩側,把桑酒完全圈在他的臂膀之間。昏暗中,他的頸線繃緊,垂眸,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黑發散落在他的額間,在月光下割裂出了奇特的交錯感。
溫季瓷忽然俯下身,貼近桑酒耳側。拂出的氣息有些燙,煙火般燃燒著,抵達她肌膚時,不禁令人戰栗。
“嘖,抓到了一個小偷。”
桑酒震驚。
她明明看著溫季瓷被灌醉了,現在是怎麼回事?
桑酒詫異道:“你你你……沒醉?”
溫季瓷沉默地凝視著桑酒。
他麵無表情的時候,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無情無愛,什麼都入不了他的心。
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
此時,那雙向來冷清的桃花眼流轉著動人心魄的光,就連薄唇都似帶上了蠱惑的緋色。
這一瞬,尊貴的神祗落了凡間,五感皆被凡情糾纏。
他卻心甘情願地沉淪,深醉不醒。
這時,溫季瓷忽然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撩過桑酒的頸部,觸著那塊柔軟的皮膚。
似撩撥,似輕拂。
“在你眼裡,我酒量就這麼差?”
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得桑酒能看清溫季瓷的肌膚。
緋色從溫季瓷的脖頸蔓延,漫過他的喉結,在眼底氤氳出了纏綿繾綣的情致。
溫季瓷深深地望著桑酒。
他本該放她離去,卻放任酒意鑽入他的每一根神經。
驀地,他終於動了。
卻是更近地俯下身,單手捏著桑酒的下巴。
幽暗無光的房間裡,溫季瓷薄唇輕勾,微醺的聲線低低啞啞地落下。
“說吧,半夜偷爬哥哥的床,你對哥哥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