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溫柔淪陷 陛下不上朝 16084 字 3個月前

桑酒話音落下,溫季瓷的心驀地一疼。

――你永遠也得不到他。

他,亦是她。

溫季瓷閉了閉眼,他的唇很冷,很冰,像是失卻了所有溫度。

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揭開了他心底所有的秘密。

桑酒對他而言,是勾人心魂的罌粟,他心甘情願地沉入她構建的每一個幻境裡。

但他那樣小心,卻從沒想過,他的貪戀,他的執拗終有一天會成為傷害她的利刃。

他總是藏匿著,躲避著,甘願永遠被困在這沒有天日的四方角落裡,卑微又小心翼翼地隱藏所有的不堪。

可是哪怕再不堪,他卻又沉迷於這渺小的親密中,無法自拔。

他根本沒有想到,自負如他,有一天也會變得那樣膽小和怯弱,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地鋪展在她麵前,她會怎麼想他?

她的答案,她的態度,甚至於她所說的一個字,都可以輕而易舉粉碎他所有的妄想。

這時,溫季瓷的耳邊響起低低的聲音:“哥哥?哥哥?”

不知怎地,桑酒覺得溫季瓷的表情很悲傷,她有點擔憂。

溫季瓷睜開眼,剛才所想,恍若一夢。

他按捺下所有的心思,唇色卻蒼白如玉:“抱歉,哥哥剛才走神了。”

桑酒仔細地打量了溫季瓷的麵色,沒發現不對勁,這才放下心:“顏嘉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停頓了幾秒。

溫季瓷淡聲問:“你覺得她指的是什麼?”

“當時她看上去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

桑酒思索了一會,認真地說。

“我跟她關係本來就很差。”桑酒不以為意地說,“她肯定故意亂說什麼,想擾亂我的心情。”

溫季瓷心情一鬆。

他忽然慶幸,幸好桑酒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就讓他守著這一角偷歡,哪怕終將轉瞬即逝。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

溫季瓷攥緊了手,麵色卻依舊清淡:“不要讓不必要的事情徒增煩擾。”

桑酒點頭:“我也這麼覺得,其實我覺得我得到的東西已經很多了。”

“有爸媽,有朋友。”桑酒笑吟吟地挽著溫季瓷的手臂,軟聲道,“還有,我有哥哥。”

溫季瓷低頭,她仰頭,眼角帶笑。

她的笑那樣明媚,那樣耀眼,生長在他的骨血裡,卻像太陽一樣刺痛了他心底所有的陰暗。

一層層漫了上來,紮根在他的心底,緩緩地變成苦澀。

溫季瓷偏開眼,他忽然不敢再看桑酒。

他側著身子,沉在光影裡,聲線低啞:“哥哥有些事情要去辦,你先回去吧。”

“好,哥哥路上小心。”桑酒笑了笑。

溫季瓷剛轉身,臉色就瞬間沉了下來,比凍結的雪還要寒冷。

帕加尼朝公司駛去,他緊抿著唇,覆在方向盤上的手,泛著清晰分明的青筋。

溫季瓷沒想到,顏嘉竟然敢去找桑酒,極致的憤怒湧上心頭,但他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冷笑了一聲。

每個人都有逆鱗,桑酒就是他心裡完全不可觸碰之地,他那樣珍重地對待她,卻總有人要打破他的底線。

很快,顏嘉就會知道,她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溫季瓷到了公司,把錄音筆裡麵有關桑酒的內容全部刪減,隻留下了顏嘉提及邢修的話。

然後,他叫了孟特助進來。

孟特助走了進來:“溫總。”

溫季瓷麵上沒什麼情緒,聲音卻又低又沉,修長的手指抵著一個U盤,緩緩地推到桌上。

沒有一絲情緒的聲線落下:“把這個交給邢修。”

“是。”

孟特助拿起U盤,前往邢修的公司。

邢修見溫季瓷身邊的人過來了,十分驚喜,他迎了上來,問道:“溫總找我有事嗎?”

難道溫總又有意向和他合作了?

“這是溫總讓我交給你的東西。”孟特助把U盤遞給邢修。

邢修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多問。孟特助離開後,邢修坐在辦公室裡,他把U盤放入電腦。

當他聽到錄音的內容後,臉瞬間變得慘白,無力地跌坐在那裡。

顏嘉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到來電人時,眼底驚喜,竟然是溫季瓷。

她按捺住驚喜接起:“溫……”

一道毫無溫度的聲線漠然打斷了她的話,每一個字都沒有一絲起伏。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再招惹桑酒?”

顏嘉握緊了手機。

這時,溫季瓷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儘顯諷刺:“既然你非要自尋死路,我也不介意推你一把。”

他緩慢了語速,似是回蕩在地獄裡的聲音響起,無情又殘酷。

“如果邢修聽到了那段錄音,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話音剛落,手機就驀地掛斷,隻留下冰冷的忙音,仿佛說那幾句話已經是他的施舍。

顏嘉的唇蒼白顫抖,極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她。邢修如果聽到錄音的話,不就知道她一直對他虛以為蛇了?

前段時間因為她惹了溫季瓷,邢薇的婚事黃了,餘蓉更加厭惡她,變本加厲地給她臉色看,排擠她。

她過得很痛苦,這才想到故意去擾亂桑酒的心,說了那番話。

但她真的沒有想到,溫季瓷會因此大怒,直接把錄音給了邢修。

她現在才知道,她不該招惹溫季瓷。

顏嘉立即開車去邢修的公司,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也許邢修現在並沒有拿到錄音,又或許溫季瓷隻是騙她的。

而且邢修最聽她的話,隻要他沒聽到錄音,她就可以繼續掌控他。

顏嘉的心越來越慌,她現在什麼都沒了,邢修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必須死死地抓住他。

她很快趕到公司,忐忑地推開門。

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邢修一人,他背對著她坐在那裡,背影沉默至極。

這是頭一次她進門,邢修沒有微笑著迎上來。

顏嘉心一顫,她剛想開口,這時,寂靜中忽然響起了她自己的聲音。

“我和邢修隻是暫時的,我根本就沒愛過他,我和他在一起隻是不得已,隻要你說一聲,我可以立即和他分手。”

“我就算和邢修交往,也是為了回到帝都再看你一眼。”

顏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這是那天她說的話,被溫季瓷錄了下來,現在被冰冷的機器播放著。

顏嘉臉色慘白一片,她顫抖著聲音:“阿修,我可以解釋。”

邢修似沒聽到一樣,他沒有回應她,也沒有轉過身。

他手指一動,似地獄般傳來的聲音再次響起,錄音重新開始播放,死寂中她的聲音一遍遍回放著。

而邢修依舊沒有回頭,他木然地一遍遍聽著錄音,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

空氣中隻有顏嘉自己的聲音,清晰如針,直直刺入顏嘉的耳中。

顏嘉深吸了一口氣,她走到邢修旁邊,小心翼翼地握上邢修的手:“阿修,這是一個誤會。”

這時,錄音倏地止了,空氣恢複寂靜。

邢修緩緩地轉過頭,頭一次對顏嘉展露了厭惡的神情,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一樣。

“放手,我覺得惡心。”

顏嘉慌極了,她收回了手。邢修從來沒有對她這樣過,她聲音隱著絕望和討好。

“這隻是一個錄音,你不要被騙了……”

邢修忽然說了一句:“這麼多年,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顏嘉怔住。

邢修看著顏嘉,眼底帶著沉痛和悲傷。

“你家裡落魄,是我帶你重新回到帝都,幫你安排好一切。”

“我家裡人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也是我堅持要和你訂婚,想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顏嘉眼角帶著淚意,心裡浮現愧疚。

邢修的聲音忽然高了幾分,卻更加冷漠:“哪怕你對我總是冷冷淡淡,哪怕你破壞了我妹妹的婚事,我都沒有怪過你一句!”

“我給了你想要的一切,我卑微到祈求你能再對我好一點,現在你告訴我,你隻是利用我?”

邢修諷刺地笑了,笑自己的無知,笑自己的癡傻。

顏嘉眼淚落了下來,她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邢修慘笑了一聲:“你從一開始靠近我,就是為了利用我。”

“你明天就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看見你。”

顏嘉抬起眼,眼底滿是掩飾不了的絕望。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利用了你,但我現在是真心愛你的,我真的沒有騙你。”

顏嘉哽咽著開口,她握住邢修的手:“求求你,我不想離開你,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一個……”

邢修忽然問道:“是不想離開我,還是不想離開我帶給你的富貴?”

他看著顏嘉,仿佛看到了以前那個可憐又可笑的自己。

“你利用我的時候,你有為我著想過一分一毫嗎?”

顏嘉沉默。

邢修一點一點掰開顏嘉的手,他轉過身,不想再看到她。

“給你一天時間,從我給你的公寓搬走。不然,彆怪我不留情麵。”

顏嘉心如死灰,她知道邢修是對她失望透了,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會再理她了。

顏嘉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絕望地蹲在地上。

深深的後悔湧上心頭,她不該招惹溫季瓷,她不該因為嫉妒又去招惹桑酒,她更不該利用一個唯一愛著她的人。

如果她沒有踏錯那一步,她還能風光地嫁入邢家。但這一次,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從顏嘉算計溫季瓷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注定會有現在悲慘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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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酒並不知道顏嘉那裡發生的事情,她拍完了今天的戲份,坐著溫季瓷的車回來。

黑色的帕加尼停在琴水灣,桑酒下了車,往裡走去。

她走了一段路,彎下腰揉了揉酸痛的小腿。今天她站得有些久,所以有點不舒服。

身後傳來清淡的嗓音:“怎麼了?”

桑酒抬起頭,她一眨不眨地看著溫季瓷,眼底帶著狡黠的光,難得撒嬌的口吻。

“哥哥,我腳疼……”

話音落下,溫季瓷眸光倏地一顫,麵上卻不露分毫,他斜睨了桑酒一眼:“抱你,還是背你?”

桑酒笑了。

周圍寂靜無聲,黑夜和冷月下,桑酒輕輕踮起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