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2 / 2)

異香 狂上加狂 10377 字 3個月前

她說話的聲音甚大,而且毫不留情麵,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地趕客人,顯然是認定盛家如今朝中無人,一府剛從鄉下回來的婦人,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留情麵的了。

就算王芙和桂娘不想搭理她們,都有些忍不下去了。盛香橋瞟了沈夫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沈小姐說得在理,的確是我們欠思量了,不該接了請柬就來叨擾……”

說著,她便對王芙道:“母親,我們還是回去吧。”

說完這話,她攙扶著母親便往外走,可是那國公府的管家卻急得差點跺腳,一路小跑著追攆過來,陪著笑臉道:“盛大小姐,您可快些留步,我們家太夫人可天天盼著您來,她的頭痛之症在吃了您開的方子後,好了大半,就等著您施針去病根兒呢!”

這話一說,沈氏母女臉色大變,頗下不來台,心道:盛香橋這丫頭什麼時候搭上了國公府的太夫人?

其實這永定國公府的祖上乃開國的功臣,自然也在葉城陪著先帝農耕插秧過。

雖然當今陛下即位以後,葉城每當春耕時節不再是滿地的勳爵皇子的盛況,但是也會有一兩個戀舊的老臣世家回去延續舊俗,拾掇一下先祖留下的農田。

盛家算一個,陳家是如此,而永定國公府的老太君胡氏也是如此。

結果去年春耕的時候,太夫人胡氏去了葉城,順便拜訪了一下秦老太君,閒聊時隨口說了自己頑疾頭痛之症一直擾人清淨。

陪著祖母的知晚聽了,當即便要給胡老太君把脈。

這永定國公府裡的人原先也隻當盛香橋這小姑娘開了兩間藥鋪學了些皮毛,愛賣弄而已,也笑著隨了她去。

可沒想到小姑娘把完脈之後,竟然說得頭頭是道,當場施針,讓老太太緊皺了許久的頭皮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這下子,永定國公府的人再不好小瞧這小姑娘了。隻是孫家人住一段時間便要回京城了,所以盛家的這位香橋小姐算著日子,給老太太開了內服和外用的藥方子,又約定藥快用完時,她抽空回京再給老太太診治。

現在恰好盛家守孝期滿,一大家子都回了京城,又正好趕上國公夫人的壽辰,胡老太夫人就催促著兒媳國公夫人快些將盛家的小郎中請上門來。

沒想到這貴客剛入門,就被沈家母女一頓夾槍帶棒。

管家心裡暗罵著沈家母女是找事的碎催,可是麵上又不能得罪家裡五公子的未婚妻,隻能笑著跟王芙解釋:“若不是我家老祖宗有頭痛頑疾,須得盛大小姐妙手回春,盛夫人也不必一路緊趕入京,老祖宗正等著盛府貴客盈門,您們怎麼能現在就走了,……那個……沈夫人,您二位也請去席上吃飯去吧。”

管家說得客氣,可是沈夫人和沈小姐頗有些下不來台的尷尬。

原來這盛家人是國公府的老夫人親自請來的賓客,那她們方才那些指桑罵槐的話聽起來真是有些貽笑大方。

得晴惱恨這沈家母女方才張嘴閉嘴提起她的親事,如今眼見著沈家母女下不來台,立刻故意大聲笑道:“原來這國公府還是孫家人主家啊,我方才一時迷糊,還以為自己錯入了沈府,認錯了主人呢!”

沈夫人被擠兌得臉兒青,可還來不及想出什麼回擊之詞,管家已經引路帶著盛家人去後院見老太君去了。

等到知晚給胡老太君診脈施診之後,老太太笑著拉著知晚的手道:“可惜了我那幾個孫子都定完親了。不然你這等女華佗,不得娶進府裡才妥帖?”

王芙聽了微微一笑:“我這大女兒就是喜好鑽研些藥石醫理,湊巧對了老夫人您的症狀,離得華佗還遠呢。您那幾個孫子配的都是金玉良緣,我家香橋可沒這麼好的福氣。”

身為客人自然不好告狀,跟太夫人說她未來孫媳婦的不是,王芙和香橋壓根就沒提起方才前廳的不快。

但老夫人方才從管家的嘴裡早知道了前廳發生的事情,微微歎了口氣道:“我那兒子,近來得了陛下器重,少不得也有趨炎附勢之輩逢迎……算了不說了,你們剛剛從葉城回來,也是憋悶壞了,可一定要在我府上儘興,多吃幾盞酒再走。”

胡老太君說得含蓄,可是她的話裡有未儘的深意。

戶部更換新血,孫家得勢。

田家原本是想拉攏孫家,想要將田沁霜許配給永定國公府的五公子。隻是沒想到田家的那個女兒眼光太高,居然沒有相看中意,當時鬨得要死要活,氣得田賢鐘差一點就將小女兒送到廟庵去,害得國公夫人當時頗沒有麵子。

那沈家的女兒頗有手段,尋了好時機,再加上沈夫人長袖善舞,生生讓國公夫人轉了心念,改定了她家。

但是在胡老太君看來,沈家雖然官運亨通,卻根基淺薄,尤其是那個沈夫人,鑽營得厲害。

奈何家裡現在是兒媳婦做主,而那老五雖然是嫡子,卻是家裡姨娘所生,記在國公夫人名下的,所以老太太也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今日沈家母女在她府上耀武揚威地哄攆客人,實在過分!

等送了盛家人去前廳吃飯時,老太太便叫了自己的兒媳婦國公夫人,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她,待沈家新婦入門後,她得拿起當婆婆的款兒,好好教教那沈家小姐規矩。

總不能讓沈芳歇將沈家外省那種小門戶的刻薄家風帶到孫家來,平白丟了國公的臉麵。

這國公夫人也是一把年歲,在生辰之日卻受了婆婆的訓,心裡不免窩火,以至於再出來時,看見了沈家母女,也有些麵上見冷,不甚熱情。

她家可是高門顯貴,祖上與先皇一同耕田犁地,策馬同行的,家裡的子弟也都爭氣,在朝堂上幾代屹立不倒。

說到底,要不是看在沈大人會做官,如今快要官至一品了,在政務上又對自家的國公爺多有幫襯,她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像沈家這般根基偏薄的人家,她可是半個眼都看不上,她家的女兒就算同養在自己名下的庶子相配,也是勉勉強強,隻因為沈家這是高嫁,要巴結著孫家更上一層樓。

既然當初是沈家巴結,她這個做婆婆的更不會高看自己未來的五兒媳。今日卻因為她們一對母子受了婆婆的氣,自然言語間多有敲打。

沈夫人那麼玲瓏的人如何能聽不出來?可為了女兒將來在孫家的日子好過,也隻能強忍含笑聽著,原先結下顯赫親家時的得意忘形,頓時被生澆了一盆冷水。

從國公府裡出來時,沈芳歇氣得直跺腳,跟母親說道:“那個盛香橋難道是跟我八字不合?怎麼哪裡都有他的身影。你說她明明是在鄉下守孝,到底是什麼時候又跟我的婆家攀上了交情?”

沈夫人也窩了一肚子的火。從隨著夫君入京以後,她自覺沈家變得家世顯赫,夫君也官運亨通,按理說也該是順心如意。

可是她每每跟這些勳爵世家裡的夫人交際的時候,又總是不自覺地矮了一層,那些世家夫人言談舉止間對於外省官眷的輕慢,真是越琢磨越憋火。

她原指望著女兒嫁入國公府以後,沈家便脫胎換骨,沾染了世家貴氣成為人上之人。

可沒想到就算是在親家的眼裡,其實也是低看著自己和女兒的。聽聽今日國公夫人的話,竟然暗示她回去教教女兒規矩!

在她看來定是盛香橋搞的鬼,指不定這死丫頭在孫家的太夫人麵前如何搬弄是非,汙蔑她們母女的。

想到這,沈夫人深吸一口氣,寬慰女兒道:“說到底也不過是讓你婆婆說了你兩句,都是自家人,不必往心裡去。至於那個盛香橋,剛剛跟慈寧王府解了婚書,她的年齡那麼大了,眼下都沒有著落,盛家現在也沒了根基,你以為她能嫁到像你這樣的好人家裡嗎?自然是嫉妒你,故意使壞。”

沈芳歇覺得母親的話有道理,可是還不解恨,低聲道:“我非得親眼看著盛香橋那死丫頭嫁入醃臢人家裡,日日受氣才能解恨!”

沈夫人冷笑一聲:“她一個女孩家,不好好學習個琴棋書畫,偏弄了什麼藥石醫術來跟人交際……真是讓人貽笑大方!你以為她還會嫁入什麼好人家?”

不過被盛家人擠兌的窩囊氣,沈夫人自己其實也有些咽不下去。第二天,沈夫人在跟田佩蓉一起參加茶會的時候,彆有深意地跟她提了提盛家的香橋。

“田夫人,您是沒看到,怎麼三年過去了,她還是那麼無禮跋扈?攪得我女兒婆家家宅不寧,您說,盛家怎麼不好好教養一下自己的女兒?”

說這話的時候,成培年也在,田佩蓉有意無意地瞟了他一眼。

沈夫人心領神會,立刻又道:“其實他盛家怎麼教養女兒,也輪不到外人管。不過我真是替成大人擔心,你說您有一雙兒女寄養在盛家。成小將軍倒還好些,也算成為了國之棟梁。可是還有個女兒得晴整日跟盛香橋這樣的跋扈小姐廝混,若是也學得性子乖戾,這……豈不是耽誤了那麼好的女孩子?”

這話聽得成培年正入心坎。